八剌哈赤聽到劄木合說鐵木真在心中讚揚自己,心下大喜,暗暗道:“大汗果然要重用我了。大汗,請你放心,奴才絕不會令你失望的。”想罷,更傾心留神劄木合說的每一個字,生怕漏了最重要的信息。如今突然聽到劄木合說要與自己比試射獵之術,他不由一愣,慌恐道:“大將軍乃蓋世英雄,奴才這點伎倆不過是米粒之珠,怎能與大將軍的日月光華爭輝?”
劄木合拍了拍八剌哈赤的肩膀,讚許道:“勝之不傲,乃為將之第一要領。八剌哈赤將軍如此謙虛,正切中此要領,前途不可限量。不過本將正要出獵,打點野味作牙祭,你不要推辭了。走吧。”說著,也不給八剌哈赤推辭的機會,邁步出了營帳,奔向自己的坐騎,躍上馬背,一提韁繩,喝道:“孩兒們,本將今天要與八剌哈赤將軍一起盡興狩獵,你等不可跟上來,隻要遠遠等候即可。駕——”駿馬四踢翻飛,樣塵而去。
八剌哈赤知道自己若再推辭,必定會被劄木合認為自己看不起他,這個罪名一旦坐實,自己剛剛可觸摸到的榮華富貴都煙消雲散了,當下不敢怠慢,也奔出了營帳,躍上馬背,緊緊跟隨在劄木合之後。
跑了三十餘裏,劄木合故意放慢速度,待八剌哈赤靠了上來,低聲問道:“八剌哈赤將軍莫怪,義兄之事比較隱秘,本將不想讓他人得知,特邀你出來。”
“哦,大將軍如此器重奴才,奴才受寵若驚。”
“鐵木真義兄在信上說的都是真的?”
八剌哈赤一愕,反問道:“大汗信上說了什麼?奴才一點都不知道。請大將軍指示。”
劄木合一聽,稍稍驚訝,隨即恢複了正常,心道:“義兄曆來做事謹慎,既然他不讓八剌哈赤知道整個事情,必然有其道理。我何不問問演習的事情?”主意一定,道:“哦,將軍乃忠信之人,實是可敬。鐵木真義兄在信中說,前一陣子舉辦了一個實兵演習,也就是你們所說的新型訓練方法。情況如何?”
八剌哈赤一聽,心落了下來,心道:“此次演習中,整個過程雖然都是郭靖在出謀劃策和主導推演,但是本人在這次演習中擔任救援部隊的主將,多少也有一些功勞,否則大汗不會誇獎本人。如今大汗已經在信上說明了,我自不能誇大自己,否則劄木合認為我浮誇,一旦通報給大汗,我的前程也就玩完了。”如此念頭在腦中閃電般劃過,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此事半點不假,的確如此。”
“請將軍給本將詳細描述,也讓本將獲益。”
八剌哈赤當即把整個演習過程詳詳細細的向劄木合彙報。劄木合一邊聽,一邊點頭讚許,聽到精妙之處,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聽完之後,細細回味,許久,問道:“沒了?”
“沒了。”
劄木合聽罷,凝視前方,好一會兒,感慨道:“以前聽到大漠中眾人都傳說郭靖是第一勇士,本將還不以為然,如今得以證實,果然是個奇才。僅僅他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妙計就沒幾個人能想出來,而且部署得如此細密周詳。讓人不得不佩服。真如漢人說的‘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高過一浪。’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我等老了。”
“大將軍此言差矣。”八剌哈赤諂媚道,“當大將軍在草原上馳騁縱橫之時,郭靖還未出生呢,他那點皮毛又怎能與大將軍比肩?大將軍與大汗才能稱得上是大漠第一勇士、第一英雄。郭靖不過是個後起的娃娃,還差得遠呢。”
“哈哈,哈哈,哈哈……”劄木合仰天一陣大笑,拍了拍八剌哈赤的肩膀,道:“多謝將軍安慰,我們打獵去,打獵去,今晚一定要好好喝兩盅。”說完,策馬奔向狩獵區,竟然發現了大漠中的羚羊,驚喜異常,搭弓引箭,“嗖嗖”兩聲,兩頭羚羊應聲倒地。八剌哈赤不敢放肆,更不敢搶劄木合的風頭,隻得緊緊跟隨劄木合,好半晌,才獵了兩隻兔子。劄木合早就豐收滿倉了。
兩人返回營帳,讓夥夫做了野味,豪飲完畢,八剌哈赤醉臥帥帳。劄木合讓親兵退出帳中,再重新細讀了一遍鐵木真的信,然後焚毀,暗暗心中慨歎道:“義兄心智果然過人。為了靈鷲宮,郭靖等冒死勸諫,自以為得逞,卻被義兄設計的一場演習所迷惑,全盤托出了遠程奔襲的策略,並且事實地演繹一番,證明了該策略的可行。唉——郭靖,你知道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策,義兄也知道用此策,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義兄這等心機實非他人能比。”想著,思維的觸角漸漸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