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郭靖失聲驚叫一聲，充滿目瞪口呆地看著哲別，滿臉驚疑。
哲別苦苦一笑，惆悵道：“靖兒，你不用看我，實話說，你在戰場上是一個能夠駕馭戰爭的天才，一個能夠洞察雙方秋毫的統帥，甚至是一個比大汗還要稱職的偉大統帥。但是在人心揣測上，在權勢鬥爭中，你是一個小孩，甚至是一個嬰兒。不僅你如此，我也是，霍兄弟也是。”
“啊——”郭靖又驚叫一聲，問道：“那是誰想出了苦肉計？”
“你的二師父，朱聰朱二俠。”哲別沉聲道，“當時，我和霍兄弟也是要跟著你一起去勸說大汗放棄出兵計劃的。但是你大師父和你二師父立刻何止，並出手封住了我們的穴位，讓我們無法動彈，然後細細地給我們分析了當時的形勢。靖兒，也許永遠你想象，如果我們三人一起出現在大汗帥帳中，一起勸說大汗，共同進退，這將會造成多大的災難？”
郭靖搖了搖頭，納悶問道：“不知道，哲別師父，到底有多嚴重？難道比砍頭都嚴重？”
“要多嚴重就有多嚴重。”哲別斬釘截鐵道，絲毫沒有半點回旋或猜疑的餘地。他瞥了正驚詫無比的郭靖一眼，嚴肅地正色道：“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被認為謀反。”
“謀反？！”郭靖一聽，嚇得從床榻上蹦了起來，眼睛瞪得圓圓的，如同燈籠似的，直直地盯著哲別。
“不錯，就是謀反。”哲別堅決道，神色之間沒有半點可讓人猜疑的地方。他沉默了好一會，才歎息道：“為了區區幾百漢人的性命，一個手握近兩萬兵馬的大將竟和一個漢人的一起冒死進諫，一起阻止大汗出兵征討靈鷲宮。征討靈鷲宮之事早就被大汗認定是事關統一蒙古的關鍵之點，也是他認定必須做的大事。我們冒死如此做，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我三人已經結成了同盟，借助靈鷲宮一事發難，共同反叛大汗。靈鷲宮一事是我們試探他的第一個信號。你想想，一旦大汗認實此事，絕對不是什麼區區幾百人或幾千人的性命不保的事，而將是帶來了清洗軍隊惡果，至少有數萬人的人頭落地，他們的親屬也將被株連九族，永無生天之日。”
“什麼？”郭靖一聽，失聲叫了起來，恐懼得腦中一片空白，耳中隻聽到嗡嗡的聲音，不知道是自己的心髒跳動聲，還是血脈的繃動聲。
“郭兄弟，也許你不信，但這是事實。大汗要出兵，不是那個人可以阻止的。哲別將軍反對出兵，他就可以另選別的將軍。”霍胡接口道，“朱二俠一番話點醒我和哲別將軍後，又指出，隻有造成我們與你完全隔離，你反對他之事，我們完全不知情的假象，或者是我們雖然知道，卻也無法阻止你的假象，這場災禍才能免除，才能使大汗往別的原因去想。因為靈鷲宮的大部人是漢人，最好的結果就是讓大汗隻以為你反對他是因為你是為漢人，所以冒死才反對他出兵。”
“因此，我們必須采用苦肉計才能消除你我之間的聯係，但又不能造成是你出手傷害我們的情景，否則你也是死路一條，畢竟重傷他欽點帶兵出征的大將等同於謀反。”哲別接過霍胡的話頭，沉聲道，“大汗處事謹慎細微，甚至是明察秋毫，如果采用普通的方法造成的傷害，大汗讓禦醫來驗證即可揭穿我們的把戲。因此隻好假戲真做，讓朱二俠把我們從三丈高的石柱上推下來，造成真正的摔傷，然後再引導八剌哈赤等人去找我們。這就是我們的苦肉計。”
郭靖聽罷，恍然大悟，感動道：“哦，怪不得你們在帥帳中一口指定自己是摔傷的，並引導大汗往我是漢人，自然要救護漢人的方麵想。如果因為這個理由反對大汗出兵的話，大汗還不至於治我死罪。”
霍胡冷冷道：“這也得感謝術赤那個膿包，沒有他的歪打正著，絕對沒有這樣的效果。”
哲別仰天長歎，道：“這樣一來，靖兒，你與術赤的怨結得更深了。”
郭靖神色一寒，哼了一聲，不屑道：“這種狗仗人勢的雜種，難道我郭靖怕他不成。他敢罵我一句，我就敢打他一耳光，直打到他長記性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