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一驚,連忙隱伏在草叢中,向發聲之處看去,嚇了一跳。隻見離自己大約百步之外站著三人,一個蒼須道士,臉色紅潤,手裏拿著一柄拂麈,背著一柄寶劍,頭頂梳了三個髻子,高高聳立,一件道袍一塵不染,在這風沙之地,不知如何竟能這般清潔。另兩個是一男一女,都披頭散發,形如鬼魅,四隻手枯瘦如柴,手指極長,比一般人的長了兩倍許,指頭泛著陰森的幽藍。其中男的臉色焦黃,有如赤銅,臉上又從來不露喜怒之色,好似僵屍一般。女的臉色黑黝黝的,雙眼框高高聳出,眼睛深陷,充滿了凶戾怨毒,整個人也似僵屍一般。
郭靖看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連忙屏住氣息,不敢大意,仔細觀看。
赤銅男人昂天“哈哈”長笑,陰桀桀道:“馬鈺,你也不掂量自己的斤兩?別以為你是王重陽的徒弟,我‘黑風雙煞’就怕你不成?”
梅超風搶過話頭,不屑地冷冷反問道:“那些人不過是豬狗不如的賤種,連老娘的一個指頭都檔不住,活著還浪費糧食,算人嗎?可笑,可笑。”
馬鈺一聽,大怒,道:“梅超風,你比毒蛇還狠毒。哼,你是人,你的命是人命,別人的就不是?!混帳!”
梅超風挑釁道:“隻要能打贏老娘,才是人。馬鈺,廢話少說,受死。”說著,雙足點地,身形如同鬼魅似的撲向馬鈺,雙爪一分,幻起了重重掌印,一掌快似一掌,一掌猛似一掌,掌掌直取馬鈺的要害。
銅屍陳玄風見婆娘已經出手,下手更毫不容情,跟著就是一爪,往馬鈺天靈蓋上插落,淒厲的勁風“哧哧”直響,陰森的幽藍讓人可怖。
馬鈺神色一變,脫口驚叫道:“九陰白骨爪!”哪敢怠慢,“蒼啷”一聲抽出寶劍,一抖手腕便是一招“八方風雨”,“唰唰唰”劍光繞繞,化解了陳梅兩人的攻勢,立刻反客為主,運劍如風,直取陳玄風的咽喉。
“好劍法,不愧是全真教掌教!”陳玄風見馬鈺一招之間不僅化解了自己夫婦兩人的淩厲攻擊,還能扭轉先機,反攻一劍,也不禁暗暗佩服馬鈺,把馬鈺看成自他們夫婦出道以來所遇上的最強勁敵,收起了輕視之心,右手關節喀喇一響,手臂鬥然長了數寸,猛地向馬鈺麵門抓去。這“九陰白骨爪”摧筋破骨,狠辣無比,這一下要是給抓上了,馬鈺頭顱勢必是五個血孔。
馬鈺哪裏能夠預料到九陰白骨爪如此怪異,隻覺得眼前一花,陳玄風的一隻大手已觸到眉睫。高手相博,進退趨避之間相差往往不逾分毫,明明見他手臂已伸到盡頭,這時忽地伸長,哪裏來得及趨避?被他一掌按在麵門上,五指即要向腦骨中插進。好個馬鈺不愧是王重陽的首徒,一身修為已臻一流境界。陳玄風指尖尖銳的勁力正要施為,他腰部猛地一縮,整個人硬生生地後退半尺,逃過了陳玄風的致命一抓。
梅超風見自己得意一招八掌在瞬間被馬鈺消得無形,心中大駭之餘又極為不甘,如今馬鈺硬生生地躲避陳玄風的致命一擊,正好把背部向自己送來,心中大喜,雙掌已如風行電掣般拍到。掌未到,風先至,迅猛之極。
馬鈺剛逃過陳玄風的奪命一抓,驟然感到兩股排山倒海的大力猛烈地襲擊背部,知道自己被逼到如此地步實是由於自己輕敵所致,現在想要完全化解已經來不及,牙關一咬,功聚背心,要硬接梅超風的雙掌。寶劍自是絲毫不怠慢,“哧”一聲,由前胸劃下,劍尖向後挑起,快如閃電似的反刺向梅超風腹部“丹田穴”。
梅超風沒想到馬鈺竟然會采用兩敗俱傷的打法,如果硬拚了,自己固然能夠傷馬鈺,但是不一定能要他的命,而自己一旦被長劍穿腹,而且是丹田大穴,就算大羅金仙在也救不了自己的命。她心電一轉,知道這個交易不合算,眼看淩厲劍氣已到腹前,那敢怠慢,立刻一個後仰,一招“鐵板橋”,堪堪化解馬鈺淩厲無匹的劍氣。
馬鈺何等人物,立刻抓住梅超風痛失的先機,長劍一掠,封住陳玄風的攻勢,同時左腳如同遊龍一般暴起,踢向梅超風的腰際。
梅超風驟然感到腰間一股碎石斷金的巨力撲到,一聲驚叫,雙手立刻一按地麵,同時雙腳點地,催動十成功力,整個身體在空中立刻橫飛翻滾出去,堪堪躲開馬鈺的奪命一腳。梅超風落在三丈之外,想到自己偷雞不成,還差點命喪黃泉,嚇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大意,凝神接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