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某甲後,楊氏女前往了安南,在一家牌館裏做起了知客。一次,因為一位土豪欠了牌館朋友的債不還,楊氏女憤然出手,將土豪打得幾乎喪命。然而,這一行為也讓她意識到自己已經觸犯了眾怒,於是她返回香港,租下了一間屋子,與一位美少年私通,過上了揮霍無度的生活。
當他們的錢財即將耗盡時,楊氏女與這位美少年相約一同前往南洋。那時,正是光緒丙戌年。然而,這位美少年卻將楊氏女賣給了紅霞——一個位於穆拉油、距離新加坡兩日航程的地方,那裏的妓女有進無出。
在紅霞,楊氏女被迫接客,但她發現這些客人並非她所期望的伴侶,於是日日夜夜都想要尋死。鴇母見她可憐,便告訴她:“我不會強迫你接客,但你不能死在我家裏。我會把你賣到庇能——英國的一個屬地,這樣我就能拿到你的身價了。”楊氏女無奈,隻能答應。
到了庇能後,媒婆為楊氏女找到了一個好價錢。庇能有一個官署,專門保護婦女,居民們稱之為“新審”。楊氏女前往新審,請求從良,竟然得到了批準。從此,她在庇能居住了下來,以賣淫為生,度過了兩年的時光。
在這兩年裏,楊氏女經曆了從奢華到沉淪、再到抗爭的艱難曆程。她曾經擁有過一切,卻又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但她並未放棄希望,而是在逆境中尋求著生存與自由的可能。
轉眼到了戊子年的深秋,她回到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港口,在石街某號的二樓安頓下來。這裏,曾是她的起點,也是她心中難以抹去的記憶。兩個丫鬟,亞微和亞靜,因感念她昔日以身契相救的恩情,毅然決定相伴左右,不再嫁人,繼續以夜度娘的身份陪伴著她。然而,命運似乎並未打算讓她的生活平靜太久。
不久後,她嫁給了一個商人作為小妾,依舊住在二樓。但好景不長,正室夫人得知此事,怒氣衝衝地趕來責備。她雖以禮相待,試圖緩和關係,但正室夫人卻怒火中燒,甚至想要割掉她的鼻子。在激烈的衝突中,她奮起反抗,不慎將正室夫人打傷。商人聞訊趕來,憤怒之下,讓正室夫人回家休養,而她也被無情地拋棄。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她選擇了主動離婚,離開了那個曾經給予她短暫溫暖的家,重新踏上了孤獨的道路。
離婚後,她重拾舊業,但生活卻並未因此變得輕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她結識了一位文士。文士雖才華橫溢,卻家境貧寒,日子久了,連基本的生計都難以維持。最終,兩人因經濟原因漸行漸遠,她再次陷入了孤獨之中。為了排遣寂寞,她開始吸食鴉片,生活愈發困頓。亞微和亞靜也因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相繼離去。她隻能依靠賣唱來維持生計,一曲不過三角錢,卻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然而,好景不長,港府突然下令驅逐流娼。她無奈之下,隻能離開香港,回到廣州。在廣州,她因行為放蕩、對兄長不敬而遭到排斥,最終流落到了雅荷塘的盲婆家,成為了一名弦索手。但好景不長,她因偷盜盲婆財物被發現,再次被逐出門戶。此時,她已身無分文,衣食無著,隻能拿著歌板,來到穀阜的花舫上,等待著客人筵席散去,在船頭賣唱。她的歌聲淒楚動人,仿佛在訴說著自己一生的不幸。
不久,她染上了重病。辛醜年八月初五的深夜,她孤獨地死在了船上的廁所裏。她的遺體被草草安葬在了一個義塚之中,無人知曉,也無人悼念。
幾個月後,那位文士偶然間來到了廣州,得知了她的死訊,心中悲痛萬分。他決定尋找她的安息之地,為她立碑。經過一番努力,他終於找到了那個雜草叢生的義塚,親手為她立下了一塊石碑,上麵刻著“恨塚”二字,以表達他對她深深的懷念和遺憾。
故事至此,已悄然落幕。但那個孤獨而淒美的身影,卻永遠留在了人們的心中。她的一生,如同一首未完的曲子,淒楚而動人,讓人不禁為之歎息。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