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與你有關嗎?\"
乾清宮暖閣中,大明天子朱由校雖然不算洪亮,但在眾人聽來卻是如驚雷一般,使得桌案前的幾支燭火都是為之恍惚了片刻。
聽得此話,眼中噙著淚水的皇後張嫣先是一愣,隨即便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全然不顧往日最為在意的威儀,一腳將麵色慘白的老太監踹倒在地,神色竟是有些猙獰。
\"陛下,奴婢縱有千萬錯,卻也不敢加害陛下...\"
\"老奴就是陛下養的一條狗,心中隻有陛下呐。\"
迎著朱由校那冰冷的眼神,於外朝如日中天的\"九千歲\"魏忠賢就像一條暮年的老狗,一邊撕心裂肺的哭嚎著,一邊瘋狂的叩首著,再也沒有了昔日\"指點江山\"的從容和不可一世。
在其近乎於瘋狂的叩首之下,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其身前的地磚便是隱隱出現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空氣中也多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許是覺得這樣不足以剿滅天子心中的怒火,為自己洗清嫌疑,神色有些狼狽的魏忠賢忽然直起了身子。
\"啪!\"
片刻過後,一聲響徹整個乾清宮暖閣的耳光聲隨之響起,一向被天子視為\"恪謹忠貞\"的司禮監秉筆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因為這個耳光力度過大,就連在不知不覺間退到了乾清宮暖閣角落,屏氣凝神的宮娥內侍們都是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瞧了一眼,隨即又是趕忙低頭。
\"啪!\"
又是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九千歲\"魏忠賢的臉頰已是迅速紅腫起來,兩邊的嘴角都是沁出鮮血來。
乾清宮暖閣中的血腥味道愈發濃鬱。
\"王體乾,你怎麼說?\"
無視了眼前狀若瘋癲的\"九千歲\",朱由校轉而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另一位磕頭如搗蒜的中年宦官。
此人便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
終天啟一朝,這王體乾的\"官職\"甚至還在魏忠賢之上,但其卻事事以魏忠賢為主,乃是宮中權勢排名第二的大襠。
依著朱由校腦海中的零碎記憶,今日與自己同船遊湖並最終溺亡的小太監便是分別歸屬魏忠賢及王體乾門下。
\"陛下,奴婢冤枉呐..\"
聞聲,同樣身材有些消瘦,麵色慘白的司禮監掌印王體乾便是膝行幾步,聲嘶力竭的朝著眼前的天子哭嚎道。
今日晌午過後,因為天子突然來了興致的緣故,遂率領他們這些內臣會同\"奉聖夫人\"共同泛舟於西苑,卻不曾想突生意外。
本是風平浪靜的西苑湖麵竟是吹來一陣狂風,隨即不待眾人有所反應,便將天子所在的小舟掀翻,以至於天子落水受驚。
\"行了,都別磕了,朕聽著心煩。\"
許是被眼前宦官淒厲的哭嚎聲擾的有些心煩,臉色深邃的朱由校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但仍沒有在其起身。
在乾清宮暖閣眾人的注視下,朱由校這位在外朝臣子眼中\"放浪不羈\",任人唯親的年輕天子身上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氣勢,雖是一言不發,卻讓人不寒而栗,就連其身旁的皇後張嫣都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呼。
長舒了一口氣,朱由校重新靠坐在身後的床榻上,修長的手指則是毫無節奏的敲擊著扶手,表情很是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