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年間,杭州
(一)
陽春三月,西湖籠罩在一片碧綠中,陽光星星點點的跳躍在湖麵上,泛起一陣一陣的鯪光,魚兒在水麵上吐了個水泡,看到有人,又害怕的躲會水底。
在這一片綠意中,夾雜這人群的喧鬧聲,這天是詩賦盛會,除了來賣弄風雅的文人墨士,更多的是來這目睹才子——寧啟才的風采。亭中央聚集著喧鬧的文人公子。一裘素衣的他在周圍錦衣玉袍的公子們中仍舊奪目,他俊逸的臉上始終掛著那一抹淺笑。
遠處的人群中,一身水藍色輕紗裙的徐詩婉引起了人群的騷動,柳眉,杏眼,朱唇,顧盼之間,天地為之動容。
丫環絮兒指著亭中的素衣男子,“小姐,看,寧公子。”隔著人群,她看向他,他也看著她。世界在一瞬間安靜了,天上人間誓與君相隨。
他揮動筆,在紙上輕輕渲上:
亭外青山亭外舟,
一湖碧水一湖雲。
江風吹綠夾堤柳,
湖水漫紅二月花。
他輕輕搖動折扇,隱沒於人潮中。
“寧公子,請留步。”寧啟才回過身,說話之人正是徐詩婉,她款款向前,把手中的傘遞於他,“那日多謝公子的傘。”寧啟才想起,那日也是在這裏,他與她相遇。
那時的西湖也是籠在一片碧綠之中,風纏著細雨,輕輕柔柔的融入碧玉般的湖中,然後一圈一圈的漾開,遠處近處,似在一片朦朧中繚繞,雨落在葉子上,又連成線,最後在著的似破碎了。那時的她慌亂的闖進他所在的亭子,於是他把自己的傘給她。他尚記得,那日自己曾為她的美貌震驚,水珠順著她的發滑過微紅的雙頰,她的一顰一笑像雨水一滴滴落在他的心上。
他回過神來時,那抹水藍色的身影早已模糊,他輕輕的歎著氣。
悠揚的琴聲飄蕩在風中,寧啟才把著琴,俊逸的臉上除了貫有的淺笑外看不出一絲波瀾,而琴聲早已將他的內心帶入風中,隻是不知有沒有人知道那樂聲裏的悲喜。“想不到寧公子還精通音律。”溫婉的女聲自身後響起,是她,他的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
“徐姑娘過獎了,在下隻是略知一二。”
“那公子教婉兒撫琴可好?”
“如若徐姑娘不嫌棄在下愚拙,那自然可以。”他輕輕的笑了。
“隻怕先生嫌婉兒笨。”她巧笑著走到琴邊,纖纖素指撥弄著幾根琴弦,她說,公子以後,可否喚我婉兒。
婉兒,婉兒,她的笑那麼輕,那麼柔,落在他的心上。
九月菊花開滿人間,他說,婉兒,等我回來,等我考中狀元定會回來娶你。
天上人間,誓與君相隨。
(二)
枝頭的梅花一團一簇的擁著,開得正盛。徐詩婉倚在窗前,嘴角又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絮兒匆匆忙忙的跑進來。
“怎麼了?”她輕輕一笑,“看把你急的。”
“不是啊,小姐,老爺他,他……”絮兒緊緊咬著唇,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爹。到底怎麼了?”婉兒拉著她的手,急急問到。
“沒什麼。”一陣硬朗的男聲傳來。來人是一眉目俊逸的中年男子,正是徐敬景,“爹已經安排好你的婚事,是刺史大人的公子司徒朔陽,這可是你的福氣啊,婉兒。”他欣喜的笑道。
“爹,”她一臉堅決“女兒是不會嫁的。”
“還在想你那什麼寧公子,那個貧賤書生?”徐敬景一臉怒容,“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你不珍惜,偏要等一個渺茫的希望。”
“爹,你不用說了,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你胡來。來年出春,司徒公子便會上門迎親,你好自為之吧。”他一甩衣袖,轉身走了,隻餘下婉兒單薄的身影。為什麼,會聽到破碎的聲音?
西湖又是一片綠意,隻是早已景是人非了。寧啟才遠遠便看到那一抹縹緲的水藍色,明明那麼真實,卻又不像真實。他快步向前,輕輕喃道,“婉兒。”她回過頭,有淚湧出眼眶,那一聲“婉兒”不知在夢中縈繞了千百回。
“婉兒,我回來了。”他的喜悅跳躍在臉上,感染了天邊那一抹紅暈。
“是啊,春天了。”婉兒臉上的喜悅轉瞬即逝,“寧公子,這是天意吧。”
他心中狠狠的抽痛,“那麼,”顫抖著問“你願意,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