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息說:“寡君獻公恭君之賢,思君之強,故獻此二寶,以通好於大國。”
虞公說:“話雖然這麼說,看大夫似有話尚未說完吧?”
荀息說:“虢人屢侵我邊境,寡君一意求和,但均未成功,故欲假道虞地以伐虢。倘幸而勝虢,所有虜獲,盡以歸虞,不知可否?”
魚見食而不見鉤,虞公手弄璧而視馬,聽說又將從晉伐虢得到一大筆財富,不覺大喜過望。時虞有二賢臣,一名宮之奇,一名百裏奚。
宮之奇諫道:“主公萬萬不可應允。俗話說:’唇亡齒寒‘,晉吞並同姓之國已非止一國了,所以不敢進攻虢虞者,乃虞虢有唇齒之助的關係,如虢今亡,明日禍必及於虞矣!”
虞公不高興地說:“子少言,不要管我的事,晉君不惜重寶,以交歡於寡人,正是吾人求之不得之好事,更何況晉強於虢十倍。失虢而得晉,有何不利。因小失大,那才是傻子呢!”於是虞公乃答應了荀息假道的要求。
荀息歸後,晉以大將裏克率師伐虢,虢公正與犬戎相持,萬萬沒想到晉軍會假道虞國,出於自己之後,倉促之間,無以為陣,犬戎又乘機相攻,大敗而逃,隻帶少數人奔東周京城洛邑去了,晉軍追入虢京,安集百姓,秋毫無犯,將府庫寶藏,盡數裝載,又回到虞國,以不過十之二三獻與虞公,虞公更加高興,對晉軍毫無防備,裏克卻乘機把得勝大軍,盡屯虞京附近,自己卻裝病不出,推說病愈即行,不肯撤軍。
不幾日,忽有急報:晉獻公親率大軍前來,虞公出城相見,獻公說:“吾欲與公於箕山校獵,不知可否?”於是,虞公盡出城中甲兵,一心與晉公校獵取勝,忽有人報:“城中火起。”獻公說:“此必民間取火引起,不必驚慌。”虞公放心不下,乃辭別晉公,率軍回城,半路上隻見人民紛紛逃竄,虞公忙問:“何事慌張?”百姓回答:“城池已被晉軍占領了。”
虞公此時仍未醒悟,說:“不可能。”乃來到城邊,隻見城樓一員晉將,倚欄而立,盔甲鮮明,威風凜凜,對虞公說:“多謝君大度,先假我以道,現又假我以國,多謝多謝!”虞公方省,不由得大怒,欲攻城,城頭一聲梆子響,箭如雨下,虞公隻好命車速退。未及數箭之地,後軍亦來人急報:“後軍已被晉公截住,或殺或降,車馬盡為晉有矣!”至此,虞公才後悔莫及。說話間,晉獻公大軍已到,傳令虞公相見,虞公不敢不去。獻公對虞公說:“寡人此來,乃取我寶玉良馬。怎麼樣,這麼幾天不會瘦了吧。”虞公欲哭無淚,隻得眼睜睜地看著晉軍入城,荀息左手托璧,右手牽馬,向獻公行禮說:“臣謀已行,請還璧於府,還馬於廝!”
常言說:“有一利必有一弊。”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所以人在生活中,無論是辦事還是交易,切不可貪心。
《韓非子·說林下》記載了一則“愚人誤國”的寓言故事,說的是晉國的執政官知伯要去攻打緊鄰的仇由國,因道路艱險阻塞,無法行軍。若派兵劈山開路,又會暴露軍事企圖。於是,知伯心生一計,他先鑄造了一口貴重的大鍾,贈送給仇由國君。仇由國君非常高興,準備開辟通路,迎取這口大鍾。此時,仇由國大臣赤章曼枝向國君建議說,這件事非同小可,贈送貴重的禮物,一般都是小國服侍大國的做法,現在一反常態,大國給小國送重禮,其中必然有詐,我們萬萬不可接受。仇由國君不聽忠言,執意接受知伯贈送的大鍾,赤章曼枝預見形勢不妙,悄悄地跑到了齊國去了。事過七個月,仇由國果然被知伯發兵所滅。
這就像《古詩源》所說的:“甘瓜抱苦蒂,美棗生荊棘;利旁有倚刀,貪人還自賊!”意思是說,甜瓜連的蒂是苦的,美棗長的枝是有刺的。貪吃甜瓜會吃苦,貪摘美棗易傷身。因為利旁有把刀,貪利者猶如倚在刀口上,必遭災禍。這首詩旨在告誡我們:不要貪利,貪利者必得禍。
占人說:“香餌之下,必有懸魚。”意思是說,軍事作戰的雙方,無不是為利而戰,也就容易為利所惑。實際上,生活中的一切事物無不如此,謀取利益是人類所共有的主觀願望。正如《兵經百篇》所雲:“行兵用智,必相其利。”但利與害總是密切相連的,“智者千慮,必雜於利害。”因此,辯證地看待利害,權衡利弊,趨利避害,關鍵的問題是決不能貪小便宜,否則就難免像楚懷王一樣,見利忘義,最終必然為利所惑,成為“貪餌之懸魚。”
可以說以利誘之,使其就範,是重要的競爭手段之一。所以古人雲:“凡與敵戰,其將愚而不知變,可誘以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