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凜冽,敗葉飄零,正是隆冬時節。
天冷得厲害,林中空地上,一個紅衣少女大聲呼喝,正在演練拳法。她單衣單褲,穿的雖少,卻絲毫沒怕冷的樣子,顯然內功不弱。隻見她時而揮拳踢腿,時而翻騰滾躍,動作利索,衣袂飄飄,煞是好看。
她旁邊站著一個五十開外的老者,手擼長須,不住地點頭微笑。
老者叫林金勝,是天津興勝鏢局的鏢師,那少女則是他的女兒林紅玉。
那少女林紅玉把一套拳演完,收式立定,整了整衣衫,走到老者身前,說道:“爹爹,女兒今日所練,比昨日如何?”林金勝微笑道:“比昨日有所進步!動作都記住了,打的也還好看,隻不過...?”林紅玉拉著父親手臂,急急問道:“隻不過什麼?”林金勝道:“隻不過你還未掌握其中精髓。”林紅玉嬌嗔道:“女兒哪裏練的不好?請爹爹指點,如何才能掌握其中精髓?”
林金勝說道:“發力不狠,步法較死,未能很好的體現出技擊意圖。”又道:“習查拳者,必須掌握十字要訣,即:縮、小、綿、巧、挫、速、硬、脆、軟和滑。所謂‘縮如張弓蓄巨力,發力如放矢;綿而不斷意力隨,變化分虛實;軟能克剛隨機變,借力出奇計;巧生智力靈活用,巧技打拙遲;挫則側身跟步進,閃展騰挪擊;速如閃電莫遲疑,快打出不意;硬如鋼錐刺軟泥,衝撞如板弛;脆如爆竹發於力,克堅如摧壁;滑能化解敵人力,乘虛再進擊。”
父女倆正在談論,忽聽林外腳步聲響,跑來一漢子,見了林金勝,抱一抱拳,說道:“請李鏢師速回,有緊急事相商!”林金勝認的是鏢局的跟斑杜二,見他神色慌張,忙道:“什麼要緊事,這麼慌亂?”杜二道:“剛剛來了個和尚,在鏢局門前設場賣藝,引發路人圍觀。那和尚揚言,誰若能勝他一招半式,情願把所帶兵刃砸掉,如無人勝他,便要向鏢局告借五百兩盤纏。這不是明擺著仗藝欺人麼!鄭鏢頭看不慣,上去動手。哪知那和尚十分了得,隻一合,鄭鏢頭便落敗。落後唐鏢師上去,被和尚打斷一根肋骨,現正抬在院中請醫廷治。冷王二鏢師情勢不好,特命我來請你回去商量,看如何打發這和尚。”
林金勝不呼則罷,聽了氣得胡子亂顫,怒道:“這賊禿恁的無禮!”向杜二道:“那和尚多大年紀?你可知他是甚來曆?”杜二道:“四十來歲年紀,他自稱法號‘恒空’,其餘小的一概不知。”
林金勝低頭沉思,一時猜不透和尚來曆,但想到鄭鏢頭乃譚腿名家,居然被和尚一招擊敗。這和尚武功,就不能不令人十分佩服。想到這,林金勝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事到臨頭,總不能裝孫子吧!回頭向林紅玉道:“玉兒,你自個在此習練,我去去便回。”說罷,和杜二穿過樹林,向鏢局奔去。
林紅玉把拳打過兩遍,心想:“爹爹回去必定要與和尚打架,不知誰勝誰負,我何不回去看看!”遂收起刀劍,轉身往鏢局走去。
剛走出百十來步,忽見一棵大樹後閃出一少年,拍著手嘻嘻笑道:“紅玉妹妹,你到哪裏去?”
林紅玉看時,卻是滄縣來的李鳳崗,說道:“鳳崗哥哥,爹爹在這教我打拳,杜二跑來說鏢局門前來了位和尚,在那設場賣藝,把鄭叔叔和唐叔叔打敗了,唐叔叔還斷了一根肋骨。他說冷姨和王叔叔派他來請爹爹,爹爹剛剛和他去了。我估摸著現在爹爹正和那和尚打架,我們看看去怎樣?”
李鳳崗道:“居然有這種事,我這個總鏢頭可不能不管。”林紅玉笑道:“你這總鏢頭是‘戲台上的夫妻——有名無實’。”說到這裏,向李鳳崗一瞥,見他正望著自己,不禁臉上一紅。李鳳崗也不生氣,隻嘻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