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男女會庵中敘舊 春秋配敕賜團圓(1 / 3)

話說李春發急急行來,將近跟前一看,說:“原來是個廟宇。大門緊閉,卻怎麼處。那邊靠山門有棵柳樹,條枝甚低,不免攀定柳條越牆而過,等到天明,再往前走。”隨即攀定柳枝,蹬著牆頭,飛身往下一跳,落在平地,定了定神,悄悄躲在牆根下。不提。

卻說庵內道姑,聞聽山門前忽有響動,又聞犬吠,一齊執燈出來探視。忽見牆邊有人站立,一齊嚷道:“不好,有賊人進院來了。快喊於鄰人知道,齊來捉拿。”李花慌忙應道:“我非賊盜,卻是避賊盜的。”薑秋蓮向前仔細一看,說:“觀你模樣,莫非是羅郡李相公麼。”李春發道:“我正是李花。”薑秋蓮對老尼道:“師傅,他就是我同郡李秀才。”老尼道:“既是李相公,且請到大殿上說話。”李生向老尼施下禮去說:“請問這小師傅,如何認得小生。”薑秋蓮道:“蘆林坡前,你贈銀子與誰來?”李生猛省道:“你莫非是薑秋蓮麼?”小尼答道:“正是奴家。”李春發道:“你為何私自偷逃?柳道之中,遇盜殺了奶娘,你的母親卻在鄧州將我首告,因此解送南陽,受盡許多磨折,你卻安居此地。”薑秋蓮問道:“你既遭官司,今夜如何到此。”李春發道:“我有盟兄張言行,現在集俠山為王,聞我受屈,特提兵到南陽與耿知府交戰,知府兵敗進城,立刻將我處斬,又虧他劫了殺場,救我出城。但我想賊營豈可安身,因此逃出。他又隨後趕來,望師傅們大發慈悲,遮蓋俺一時,明日再走。”薑秋蓮聽他說了半日,不覺心中痛傷,腮邊流淚,但不好言語。

老尼見她這般光景,問道:“賢徒為何落淚,含著無限傷感。”薑秋蓮道:“我想當日蘆林相遇,憫我幼女,慨然贈金,是何等豪俠義氣,況且自始至終並無一言半語,少涉邪淫。哪料回家告訴繼母,她偏疑心起來,猜有私情,就要鳴官,那時恐分不清白,出乖露醜,無奈何和養娘越牆逃走,行至柳道,又遇強人殺了養娘,奪去包袱,又逼奴家同行,幸天賜其便,將賊人推下深澗,方得脫身到此。自己受苦罷了,怎麼連累李相公,遭此冤屈此官司,於心何忍。當日倒不如在家懸梁自縊,倒省惹無限風波。”李花問道:“可知那殺養娘的叫什麼名字?”薑秋蓮道:“那刀上有侯上官三字。”說話之間,那張秋聯也來近前,聽說侯上官三字,便驚道:“侯上官是奴家的義父,如何卻有此事。”李花道:“敢問此位小師傅俗家住在哪裏?”張秋聯道:“奴家也是羅郡人氏。張言行便是我的胞兄。”李花道:“他乃我結義仁兄,如此說你是我的仁妹了。想必張兄臨行,將仁妹寄托侯家莊上麼。”張秋聯道:“正是如此。論親戚侯上官是我姑爹,哥哥把奴家寄於姑娘家為義女,所以說是義父。那日就在侯家莊上兄妹分別,不知哥哥出去,竟做此綠林營生。

姑娘待我還有骨肉情意,豈料姑爹不知在何處損壞身體,成了殘疾。又心懷不仁,要賣奴為娼。是我無奈,隻得黑夜逃走,卻遇強人逼我下井,次日有二客撈救出井。他二人之中,又害了一人在井內,這人便逼我上車。卻好路遇按院老爺,行到化俗橋下,是我喊冤,得蒙按台寄我在此,不知將來怎樣結果。”李花道:“石敬坡在南陽擊鼓,說薑秋蓮在侯家莊上,與人做了義女,莫非就是賢妹麼。”張秋聯道:“那夜出莊之時,即遇一人問道:“你是薑秋蓮也不是,我說你問她怎的,想那人便是石敬坡了。”李花道:“正是他。賢妹尊名?”張秋聯道:“我是秋聯。”李生道:“是了。

張與薑同韻,蓮與聯同音,也休怪他說錯了。他如今也在獄中,誰知你二人皆在這裏。他為我尋秋蓮,不分晝夜,因錯名字擊鼓鳴官,遣他撈屍,勾引出許多口舌,現在獄中,秋後處決,可憐可憐。”這老尼聽他們告訴情由,說得可傷,不覺流下淚來。道:“你聽他三人說得悲悲切切,來來往往,前前後後。有許多情節,巡按老爺竟把好人無故牽扯,我出家人聽到此處,也替你們酸楚。都不必再言了,李相公且在這裏宿歇,等到天明我領你兩個同李相公,到按台老爺那裏訴明就裏,辨明冤枉便了。”李花與秋蓮兩人同道:“全仗老師傅法力協助協助,感激不盡。我們等候天明以便前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