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鐵血革命養大的孩子,自小相信的就是邪不壓正,對於什麼鬼神之說,隻記得爺爺常說的那句:遇鬼殺鬼,見神弑神!
1992年,我媽病逝的第三個年頭,爸爸就被爺爺逼著娶了妻,那個時候結婚已經流行穿婚紗了,後媽蔣氏卻穿著一身紅布嫁衣,一雙繡花紅鞋,抱著泥塑的娃娃大哥嫁給了我爸,也是因為那個娃娃大哥,我的生活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事情還得從我爸的死開始說起,那是再婚的第二個月,軍醫診斷結果為心髒病發,一家人都因為爸爸的死受了打擊,我才七歲,成天跟在爸爸身後,發現他日漸憔悴,有的時候蹲在角落裏自言自語,人前卻好像正常人一樣,現在突然心髒病發也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可是一個孩子人微言輕,就把話憋在了心裏。
畢竟那個時候大家都難過,不過沒過幾天蔣氏覺得惡心,去做了B超,結果顯示懷孕了,後來生了個大胖小子,爺爺總算是高興了些,又哭又笑的說陳家終於有後了(我是個女孩子),重金打造了一把全金的長命鎖,第二天就被蔣氏用一件小棺材代替了,小棺材長約三寸,寬高都是一寸左右,做工精細,蓋子和棺材身錯開,用紅繩綁著,掛在了孩子的脖子上,爺爺頓時拉了臉,我也覺得不吉利,蔣氏連忙解釋說這是她們南方興盛的文玩手把件,有升官發財的意思,這孩子是紅三代,她作為母親自然希望孩子以後能官運亨通。
爺爺冷哼一下沒有說話,隻是逗弄著孩子,而我卻是看著那個小棺材上的奠字,毛骨悚然,這文玩既然攤上一個玩字,就不是真貨,可連奠字也寫嗎?
我雖然好奇,但是也不會去討這個嫌。
直到孩子滿月那天,剛辦完滿月酒,爺爺毫無征兆的生了大病,臉色慘白,嘴角發青,眉間的皺紋幾乎都展開了,眼看著就要不行了,迷離之際將哭著的我叫到了床頭,突然睜開眼睛,勁頭十足,像極了老人們口中的回光返照:“陳曦,哭哭啼啼還是陳家的子孫嗎?聽爺爺說,你現在去蔣氏屋子裏,將那孩子身上的棺材手把件兒偷來,再將那娃娃大哥搬開看看,看看下麵有沒有字跡。”
我一聽連忙擦幹了眼淚,心裏打鼓,將這件事情當作爺爺的遺願去做。
院子裏燈火通明,爺爺病危的消息傳了開來,不時有老戰友們來問,家裏除了我和爺爺就隻有蔣氏,我隻是個孩子,所以蔣氏在院子裏接待來詢問的人,我趁著她忙亂,偷偷溜進了她的房間,一進去就被香火味兒熏得嗆了一鼻子,將要咳出來之際使勁兒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朝著那娃娃大哥躡手躡腳的走去,那娃娃大哥穿著瓦藍瓦藍的褂子被供奉在案子上,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我,瞪得我渾身發冷,三炷香燒得兩長一短,中間的一柱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燃燒,我來不及細想,站在凳子上攀上桌子按照爺爺的話將娃娃大哥搬開,隻見底座處竟然真的有字跡:一九六六年三月。
我記下,將娃娃大哥放回原處,偷偷溜到了床邊,三下兩下的爬過床邊擋著的枕頭,陳山正在熟睡,小小的脖子上帶著個小棺材,我心裏一直覺得不吉利,也不知道蔣氏覺得哪裏好,心裏鄙夷著,手上動作卻輕,生怕將陳山弄醒,慢慢的將他的頭搬起來,時不時的還看看門有沒有被推開,終於小棺材被我拿在了手裏,卻在下一刻,陳山突然睜開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我,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娃娃大哥,嚇得我哆嗦起來,眼神竟然一模一樣,心裏開始害怕,連忙從床上退下來,小步跑著推開門就衝了出去,還沒跑到爺爺房間,就聽到一聲嬰兒扯著嗓子的啼哭聲,我一步三回頭,終於到了爺爺房裏,爺爺此時已經坐了起來,臉色紅潤了很多,問我有沒有取來。
我越看爺爺越像回光返照,心裏難受,將小棺材放在了爺爺手裏。
爺爺摸著小棺材,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把小刀子,小刀子看起來有些頓了,也有了年頭,刀柄上用黃色的紙貼著,上麵隱約還有一些紅色的痕跡,被爺爺握著,隻露出來一點,看不真切,我隻能將注意力放在小棺材上。
“竟然有子孫釘!”爺爺大驚,我抬頭,爺爺的嘴唇哆嗦著,用小刀將小棺材敲開,我仔細的數著撬了七下,之後猛地一鍬,棺材蓋子落在爺爺腿上,下一瞬間,一個泥塑的小人躺在棺材裏,用紅布裹著,就如同剛出生的嬰兒陳山一般束縛著手腳,而那眉眼鼻子,卻是像極了娃娃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