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報告”，連同三下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議事廳短暫的沉默。
“三名幸存者跑到震中高牆邊上呼救，救援部隊請示是否救下來。”
馬原中將不假思索對來人命令道，“通知各部隊和地方人員，隻能對安全從高牆上下來且跨過裂縫的幸存者施救，違者連同被救者送回震中。”
……
鐵山郡金牛鄉，南安村。
處於十三級烈度震中區域的外圍，距震中高牆不過一公裏。
安石一家三口是南安村僅剩的幸存者，與其他幸存者一樣，三十多歲的安石堅持留在村莊廢墟上等待官家救援。
地震第二晚午夜，狼群來襲，安石帶著妻兒背靠篝火手拿火棍躲過一劫。
天一亮狼群退去，安石攜妻兒棄營北上。
寒風凜冽，不見太陽但未下雨，三人沿著破碎土公路一路向北。
走了六七百米，一條隻有四米寬卻望不見盡頭的裂縫擋住去路，安石不得不帶著妻兒找來四根五米長的木料，綁在一起架起木橋。
跨過裂縫將近晌午，藍娥望了一眼幾乎看不清模樣的鄉村土公路，神色黯然，從背包裏摸出兩個烤熟的紅薯，遞給兒子和丈夫，又拿出一個剝掉一半薯皮塞進口中。
冰涼的紅薯幹巴巴，早已沒了剛烤熟時的香甜軟糯，咽下去頓覺胸口堵得慌。
抓起水壺擰開，咕嘟灌了一大口，嗆得她連聲咳嗽，嘴唇幹裂的刺痛感傳來，隨手一抹，手掌心殷紅一片。
地震來時一家三口正在逛街回去的路上，活著已是萬幸，藍娥心中苦笑，推了推丈夫的手肘，“安石，找地方宿營，不能再走了。”
“再走走，三點宿營，那畜牲怕火，生兩堆保準安全”，安石胡子拉碴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發黃的牙齒。
一家三口啃著紅薯重新上路。
穿過一段鬆樹林間公路，一道蜿蜒連綿看不見盡頭的陡坡橫亙眼前。
安石傻了眼，揉了揉眼睛，沒看錯，但他土生土長於南安村，無比確信過了鬆樹林就是金牛鄉集市。
“我上去看看。”
藍娥一把拉住安石的手，搖搖頭，“一起吧！”
看著妻兒堅毅的眼眸，安石沒再說什麼，一手牽起妻子一手牽起兒子一步步攀登而上。
一眼望見星羅棋布的帳篷和形形色色的人，安石沙啞著嗓子說道，“死不了了，蒼天有眼！”
雖然站著的位置比下方地麵高三四米，中間還隔著一條四米寬的裂縫，安石跳不過去，妻兒更做不到，但他絲毫不擔心。
因為下方的人群有普通的群眾，更有穿著製服的軍人，警察，醫生，消防員……
眾人眼眸裏分明閃爍著親人般久別重逢的光彩，隨便幾個人架起一部梯子，他一家三口就能輕鬆獲救。
這時，人群中幾個認識安石的人打趣道，“老安，自個跳下來唄。”
“就算我想跳，官家救援隊也不讓啊。”
……
安石與相熟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輕鬆調侃，可幾分鍾過去，他萬萬沒想到穿製服的人絲毫沒搭理他。
安石隱隱覺得不對勁，急聲喊道，“長官，幫幫忙，我們下不來。”
“等等！”
百米遠處就放著消防雲梯，哪怕搬來鄉親家裏的長梯也行，為什麼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