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2)

題記

那是最美好的時代,那是最糟糕的時代;那是智慧的年頭,那是愚昧的年頭;那是信仰的時期,那是懷疑的時期;那是光明的季節,那是黑暗的季節;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們全都在直奔天堂,我們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簡而言之,那時跟現在非常相象,某些最喧囂的權威堅持要用形容詞的最高級來形容它。說它好,是最高級的;說它不好,也是最高級的。

——-英]狄更斯《雙城記》

(1)

這是很普通的一天,這一天發生一件很正常的事,這件事卻改變了紀載舟一生的命運。

紀載舟作為縣裏首批下派幹部到基層鄉鎮任職。縣委魯書記因接到地區召開緊急會議的通知,就委托組織部長跟他作了次長談。駱部長最後說:“這次縣委決定派你去疊鎮任鎮長職務是經過綜合考慮的,縣委對你寄托著厚望。現黨委書記到地區中青班讀書去了,將來不可能再回疊鎮。至於今後是否派黨委書記去,組織上另有考慮。你目前就一肩挑,主持全麵工作……”

紀載舟心裏咯噔一下,麵對這位主管科級幹部調遷升貶大權的“閻王爺”竟一時無語。縣裏關於選撥幹部到鄉鎮任職的消息一公開,除紀載舟第一個報名申請外,機關年輕幹部報名的寥寥無幾。現在年輕人在城裏都呆慣了泡油了,機關、戀人、迪廳人生初級階段三大寶,幸福天堂不可少,瀟灑都瀟灑不過來,誰還有心思往鄉下鑽?誰還願意將自己那張奶油小生的麵皮送到鄉下去遭太陽烘烤暴曬?但是,願去的不一定能去,不想去的也不一定在機關裏就坐得牢靠。一切得經組織考核,聽任組織安排。

紀載舟是瞞著嬌妻董惠玲報的名。他是真心誠意想下到基層去,除主要考慮到自己的專業對口外,還有一個宏偉計劃,就是那個一直在他心裏構畫已久的藍圖。他不想在上麵庸碌無為地浮著,雖然在全縣副局級幹部中他是最年輕的一位,但在局裏的副職中他是老五。他呆在機關裏有如囚禁在籠裏的鳥兒,無法施展自己的兩翼也沒有翱翔的自由天空,這樣下去未來會一片迷惘。他不甘在這座終年充斥著燈紅酒綠的小城裏默默守望下去。與其在那間無所事事的辦公室裏整天混日子,不如痛痛快快地到基層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他曾兩次給縣委書記寫信申請下基層,那兩次都是像做賊一般,不僅瞞過了同僚們,也瞞過了嬌妻董惠玲。但那兩次申請信發出後就一直石沉大海。這次是上麵給自己造就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他自然要牢牢地抓住,但又似乎覺得有一些憂慮,他也不知嬌妻會有何反映。

愛他死去活來的董惠玲,在他當初上大學時就千方百計地阻攔他考農大。那時還是未婚妻身份的董惠玲,其言語比真正做了人妻的話還刻薄三分:“你就不能現實一些?以你的成績和分數為什麼不報考北大清華,不報考浙江大學,偏偏選一所農大?活整個讀呆了的書癡!人家鄉巴佬發奮拚命考學都知道要上北大清華,為的是將來跳出農門,可你卻反其道而行之,自已往火坑裏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