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秋深夜,一輪明月懸掛空中。

明城寬敞街道上,已無人音喧鬧。

打更的李老頭,似往常一樣,在街上巡夜。右手一根木棒,上麵裹有一快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爛紅布,左手挑著一麵燈籠,燈籠末尾掛著一麵老舊銅鑼。時而一陣冷風吹來,昏黃的光線突兀的偏向一邊,李老頭縮了縮頭,把脖子藏在衣服裏麵,然後連忙把燈籠扶住。“這鬼天氣,真是冷。”李老頭嘟噥了一句,把木棒插進腰間的麻布腰帶,解開上麵捆著的一個小酒袋子,輕輕的抿了一口。烈酒下肚,李老頭重重的吐出一口氣,身體多了些熱量。小心的把酒袋塞好綁了回去,前方似乎有什麼聲響,李老頭側耳聽了聽,倒是沒發現什麼異常,繼而抽出木棒,敲向銅鑼:“當~”。頓時激起陣陣狗吠。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話音未落,一陣更大的風迎麵撲來,手中燈籠紙被吹破,昏暗的光亮頓時熄滅,蓋在頭上的皮帽子也被吹落。

李老頭罵罵咧咧的掏出火折,重新點燃,正準備彎腰去拾起帽子,突然一股令人心悸的莫名壓抑瞬間罩落,被鑼聲激起的狗叫聲也突然消失,整個明城瞬間寂靜了下來。

街上的風也開始一陣大過一陣,剛剛點燃的燈籠,上麵的麻繩因劇烈的來回晃動而斷裂,掉在地上,被風吹著一圈一圈滾向身後。

李老頭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想往邊上走,卻突然發現身體居然不受控製,一步都邁不出去,僵直在了原地。然後漫天的沙石草葉,隨著大風從天上滾滾而來,打在李老頭臉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天上似乎傳來斷斷續續的人聲,李老頭用盡全身力氣微微抬頭,眯著眼睛望向頭頂的月亮方向,驚駭中頓時睜大了眼睛:月亮的光亮之下,有著兩道人影!

明城城外。

在極遠處,黑暗中有兩道模糊的光亮不停閃爍,一前一後,要是接近了幾乎靠在一起,頓時就會出現幾道各種顏色的光芒炸開,像是有什麼碰撞,和俗世中的煙花一般。

然後兩道居然是人形一般的影子從遠處激射而來,到了明城城外,飛於天上!

果然是兩個人!

“吳道子,從東海追我到此,七天七夜了,我承認不是你的敵手,可你真的當做吃定我了不成,莫要欺人太甚!”一黑袍人,全身籠罩在濃濃的黑暗中,立於空中,聲音沙啞,喘息大聲喊道。

他的對立麵,一個青袍老者,迎風而立,怒目而視:“哼,憚風散人,你也是被稱為散人的大修士,居然血祭數座城鎮修煉邪功,此等喪心病狂的邪惡手段,人人得而誅之!吾輩正道修士自當替天行道!”

黑袍人聽言冷笑道:“嗬嗬,替天行道?此間天地如何,你我自知,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我無數的拚命換來的,於天何幹!你認為此天對我等修士是天,那我對那些凡人也是天,此天對我不仁,我自當效仿!”

“住口!邪魔歪道,妖言亂語!我輩修士享天地靈氣,成為修道之人,已是超凡脫俗受天地恩惠,豈能如此罔顧天道溟滅生靈!”

“咳咳。”黑袍人似乎受傷不清,一手捂胸:“邪魔歪道?邪魔歪道又如何,我到如今壽齡已不足十年,困守此等境界已然兩百餘年!兩百餘年!我何種辦法沒有試過,如果再不突破,就要生死道消。邪魔歪道?隻要有一絲幾率讓我突破,那誰也不能擋我!”

“哼,看來你已深墜魔道,倒是留你不得了。”青袍老人不再多言,說罷口中吐出幾個字音,祭出一道刺目的火光,向黑袍人擊去。

“好,好,好,我被你打斷功法運行,如今也已油盡燈枯,終究突破無望,你既然顧全你的天道,要做你的正道修士,要保護你的凡人,我看你怎麼保護!”黑袍人不閃不避,受了一擊,吐出大口黑血,轉身飛向身後的明城。

然後一股令人心悸的靈氣波動,從黑袍人身上傳出。青袍老者大驚,知曉對方是在施展禁忌法決,欲要自爆己身,驚怒喊道:“爾敢!”

眼見一股浩大的光亮從黑袍人身上開始慢慢擴散開來,青袍老者幾個閃身,出現在明城之上,左手祭出一鼎狀法寶,右手飛速掐訣,口子念念有詞,頓時一道金黃光罩,一道水幕,一道土牆憑空而現,接著無數小型綠色光芒飛速鑽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