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夜裏,妙音鳥還能追蹤嗎?
明日正猶豫著是不是要繞一個圈子,忽聽得前方傳來急促的哨音,兩聲短的,重複了兩遍。
他頓時臉色大變,這是嶽楚向他傳遞信號——遇到危險的信號!
明日再不猶豫,顧不得暴露行蹤,也吹起了銀哨,長長的一聲,表示自己來了,同時撒開雙腿,日月訣全力運轉,飛也似地趕去相救。
如果嶽楚和兒子有何閃失,他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尚未接近哨音的位置,便見那裏火光點點,分明有人打著火把,而且人數不少,似把駝車包圍了!
明日越發著急,恨不能插翅飛過去,手中早已抓住如意棍,在心中發狠:若是這娘倆傷及了一根毫毛,老子便要大開殺戒……
忽而,從另一個方向傳來新的哨聲,是兩聲長的,這表示嶽楚和兒子已脫離危險,讓他往那個方向會合。
這麼短的時間,她一定是舍了駝車,帶著兒子以輕功遠遁。
“菩薩保佑!”明日長籲了一口氣,回了短促的一聲哨音,來個急轉彎,追過去。
那些火把也似發覺,竟然跟了上來,拖出一條長長的火龍,隱隱傳來人聲馬嘶,這樣的陣仗,隻有夏軍才有。
明日忽地醒悟,原來是自己引來的這些追兵。
傍晚時所遇的那隊夏軍暗樁,其頭目注意到他所背的大弓,還誇了一句。
而格波巴死於遠射的弓箭下,那個頭目自然會聯想起來,帶人捉拿嫌犯。
他們騎馬兼路熟,趕在了前頭,所以嶽楚才吹哨示警。
明日不及自責,便聽嶽楚又吹了兩聲長的,已是越去越遠,自是為了甩開追兵。
他緊緊地綴上去,發覺樹林越密、山勢越陡,竟是越爬越高,暗讚一聲,這下夏軍的騎兵是沒用了,便是“步跋子”來追,又怎趕得上武林高手的輕功。
明日的輕功自比不上嶽楚,她和他不時以哨音呼應,才不至於失散。
終於,身後的火龍消失了,明日已到了半山腰,隱隱看到了月亮的影子。
這一通狂奔,沿途驚起了不少飛禽走獸,還好沒遇上什麼猛獸,否則夠他喝一壺的。
但他也累得直喘氣,勉強吹了一下銀哨,便靠在一棵樹上,稍事歇息。
氣場驀地預警,一條胸口鼓鼓的黑影撲上來,手中銀光一閃。
“他娘,是我!”明日忙出聲提醒。
“你怎麼惹出這麼大陣仗?”嶽楚這才收劍,不無嗔怪,亦是嬌喘籲籲。
明日先問兒子:“亮兒怎樣?”
“他倒睡得香。”嶽楚挨著他坐下,有些懊惱,“隻是那些吃喝,都落下車上了。”
“別擔心,靠山吃山。”明日也坐下來,這才講了經過。
“你殺了那個什麼國師,這西夏官牒可不敢再用了。”嶽楚的腦子轉得飛快,明白了破綻在哪。
明日點點頭:“咱們就不走正道了,翻山越嶺,當一回野人夫妻。”
“呸!誰跟你是夫妻了……”嶽楚羞啐一口,“山上風大,快找個避風的地方,將就一夜,明早再趕路。”
確實,剛才一路狂奔倒不覺得,此時停下來,頓時感覺山風凜冽,吹在麵上如刀割一樣,身上的汗都被吹透了。
還好,完顏明亮被嶽楚裹得嚴嚴實實的,貼著溫暖柔軟的地方,倒是舒服。
“得令!”明日將如意棍橫在手中,在前探路,怕引來追兵,自不敢點火。
嶽楚亦步亦趨,跟在後麵,毫無怨言。
江湖兒女,遇事當事,最能適應各種境況,好來好受,歹來歹受,不來不受。
借著天上的月光,明日幸運地找到一個山岩上的凹洞,剛好夠一家仨口容身,四周視野開闊,一旦有人或是什麼野獸接近,當能立即發覺。
嶽楚的身上帶著一個水囊,明日的腰囊裏還有一些奶幹,若是兒子醒來,也能勉強對付。
不管怎麼說,先熬過這一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