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淑靜靜地凝視著眾人,目睹他們一個接一個順利通關離去,而她握著畢業證的手,卻如雕塑般靜止不動。
直到一聲遲疑的咳嗽在身旁響起,楊靜淑才如夢初醒般側過頭,看向來人。
葉芷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指,看著楊靜淑輕聲問道:“楊小姐,您怎麼還不走?”
楊靜淑微微頷首,目光投向一旁正在休息的方冉,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暖意:
“我等她醒後一起走。”
葉芷這才恍然大悟,她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隨即將手指向自己的畢業證:
“那我就先走了,您再等一會兒?”
楊靜淑輕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葉芷不再多言,迅速拿起筆,在畢業證上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消失在了楊靜淑的眼前。
主播們如幻影般接連消失,原本喧鬧的四周,瞬間變得空寂,宛若被抽走了靈魂,隻剩下昨夜與鬼潮激烈對抗後留下的斑斑血跡,以及散落四處的殘肢,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細碎而粘膩的腥味。
楊靜淑移步到方冉身旁坐下,凝視著方冉眼皮下的青黑,輕柔地伸出手,試圖撫平她在睡夢中依然緊蹙的眉心,那動作悠長而緩慢,伴隨著一聲長長的歎息逐漸停在原地。
時至今日,盡管楊靜淑並不願質疑方冉的初衷,但她也清楚,方冉最初來到自己身邊,絕非懷抱著最純粹的“真誠”。
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楊靜淑凝視著女人撫平後恬淡平靜的睡顏,目光如掃描儀般,一寸寸地掃過對方的眼睛、鼻子、嘴唇……
是因為兒時的相識,還是後來「賤民區」內爆發的一場場爆炸?
楊靜淑深知自己應該詢問方冉的真正目的,但每當她設想將事情挑明後可能發生的狀況,心髒便會隱隱作痛。
這種陌生的感覺,猶如貓爪輕撓,讓人心煩意亂。
楊靜淑不是蠢人,她自然明白,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不覺中自己或許已經對方冉動了心。
又有誰能不對方冉動心呢?
楊靜淑恍然抬頭,透過頭頂繁密枝葉的縫隙,望見了雲層中隱約的陽光,她微微眯起眼。
她沒有錯,方冉也沒有錯。
錯的,隻是那從一開始就極度不平等,甚至令人厭惡的階級觀念。
楊靜淑突然覺得,自己必須為此做些什麼了……
“靜,姐?”
方冉臉上的溫熱將她從睡夢中猛然驚醒,眼中的警惕在看到楊靜淑時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凝視著楊靜淑的側臉,下意識地輕喚了一聲。
楊靜淑微微低頭,看著剛睡醒的方冉,嘴角若有若無地露出一抹淺笑:“醒了?”
說著她若無其事地將方冉臉側的碎發輕輕別到耳後,柔聲說道:
“醒了我們就走吧。”
方冉的意識還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楊靜淑手中拿著的兩個本子,滿臉疑惑:“這是……畢業證嗎?”
沒錯,畢業證。
方冉記得副本一開始的主題就說過,身為學生,他們最重要的事就是“安全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