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梁炮卻顧不得滿身騷氣,他驚魂未定,隻道撿了條小命,蹲坐在馬路旁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良久才站了起來。
此時梁炮的奶奶見梁炮久未來家,便出門尋找,恰好行及此處,見梁炮狼狽的坐在地上,忙上前去。梁炮方才站立,卻發現奶奶來了,顧不得全身酸痛,忙走到奶奶身邊,一把攙扶住奶奶,一邊將方才的事情說與奶奶聽。
奶奶聽罷,將梁炮扶到旁邊的花台坐下。然後拿了紙錢,自己跑到十字路口邊燒了起來,嘴中念念有詞,隻是聲音低沉,梁炮並未聽清。
紙錢很快被火舌吞沒,打著旋無風自起,朝天空飛去。梁炮坐在不遠處,看著奶奶的一舉一動,看著看著,卻突然發現奶奶身周不知何時竟多了四五個人!隻見他們幾人身穿白衣,皆低著頭,看不清麵目,圍繞著紙錢站作一圈,嘴中朝著火堆吹出陣陣白氣,將那火堆中的紙錢吹得上下飄飛,翻騰不已。
梁炮嚇了一跳,連忙大聲叫奶奶,然而奶奶卻仿佛什麼也沒有聽到,隻顧在那裏低聲訴說。過了一會,似是說完了,用手中的木棍將那堆灰燼撥攏到路邊,然後起身朝梁炮這邊走來。此時隻見那群人伸手朝灰燼虛抓了幾把,然後慢慢消盡在空氣中。梁炮怕奶奶受著驚嚇,於是並不說破方才發生的事情,隻是一瘸一拐的陪奶奶回家。自行車已經被剛才的卡車碾的稀爛,梁炮也懶得給它收屍了,就幹脆扔在了十字路口,祖孫二人互相攙扶,走進了夜色之中。
路上,梁炮問奶奶:“奶奶,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麼?”
奶奶一邊笑著,一邊轉頭向梁炮道:“這世界上既然有人,為什麼不可以有鬼呢?炮子你相信麼”
梁炮正色道:“我信。萬物皆分陰陽,鬼其實是人的另一種存在形式。”
奶奶笑著說:“奶奶聽不懂你的那些大道理,不過奶奶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梁炮一聽要給自己講故事,頓時來了精神。從小奶奶就喜歡給自己將農村的鬼怪故事,聽得多了,梁炮就漸漸的喜歡上這類題材,繼而對靈異著迷。奶奶看梁炮起了精神,便清了清嗓子,給梁炮講了起來。
以前在老家的村子上有一個人,住在梁家隔壁的隔壁,算起來還與梁炮家有親戚。那家的男人活絡的男人,用今天的話講就是頗有經濟頭腦,農忙時在地裏幹些農活,農閑時便喜歡捉皮狐子賣錢。皮狐子在梁炮的家鄉是對黃鼠狼的另一種稱呼。在北方的農村大都認為狐黃白柳是靈異之物,一般是捉不得的,捉了也應馬上放走。這狐黃白柳分別對應狐狸,黃鼠狼,刺蝟,蛇。皮狐子因為毛皮光滑柔軟,所以價錢較高,農村多有人收了賣到皮革廠去。然而皮狐子在廣大的北方農村地區也是靈異故事的主角,提了皮狐子,可止小兒夜啼,甚至有些地方建了黃仙祠,拜赤鬆子。
梁家的這個鄰居就專會捉皮狐子,捉了之後拿去賣錢,往往收獲頗豐。一次農閑,這人在家無事,便又在自己家裏裝了鼠夾,準備再捉上幾隻賺點外快。
睡到半夜,他聽得自家雞窩有響動,便連忙起身下床,披上衣服出去查看,這一看卻不要緊,隻見一隻小貓大小的皮狐子尾巴正被鼠夾夾個正著,渾身毛色灰白,正在奮力地掙紮。當地有句俗話:“千年白,萬年黑,萬萬年上驢皮色。”這說的是皮狐子隨著修煉的深入,毛色也跟著變化,千年道行的皮狐子毛色發白,萬年道行的皮狐子毛色發黑,萬萬年的道行,毛色將烏黑鋥亮,如同黑驢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