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主要基色讓人很難形容,有點兒像陽光投射到地麵的顏色,很溫暖,但又有別於這種感覺,溫暖中帶著一點疏離。客廳裏正對大門的位置掛了一張很大很大的油畫,上麵滿是金光燦燦的向陽花,沙發並不長,上麵整齊的鋪了一層垂吊的布簾,看來應該不常有人坐,茶幾上隻有一個紫砂杯,杯子是空的,但是裏麵有隱隱的茶垢,窗戶是磨砂的,陽光能透過它照射進來,從裏往外看模模糊糊的,不過這更讓人有安全感,窗台上養了幾盆蘭草,擺在一起十分熱鬧,另外一邊還有一盆仙人球,全是容易養活的植物,看來房子的主人不怎麼有耐心,廚房和餐廳是相通的,全都很幹淨,不像常有人下廚的樣子。因為天色漸暗的關係開了燈,落地燈調得不是很亮,想來夜晚的時候容易讓人昏昏欲睡。
鍾朗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細細的品茶,順帶打量著屋子的布置,看來某人的廚藝並沒有見長,耐心也依舊如初啊。岑沐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其實隻要從房間裏拿出去就行,但是她沒有想好怎麼和鍾朗相處,在房裏磨嘰了好一陣才出去。
鍾朗眯起眼睛看著她,“你這房子挺舒服的。”岑沐笑了笑,“是啊。”他看見她提了行李出來,又沉默了一陣,岑沐很著急,從家裏去機場至少要一個鍾頭,現在離起飛隻有80分鍾了,再這樣下去非誤機不可,“那個…我有點急事要出去…”鍾朗往後靠了靠,“這房子是租的?”岑沐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是,是啊。”“難道是因為我知道了你住在這兒,上趕著搬家哪?”“當然不是啊!”岑沐很汗,他怎麼會這麼想啊,然後突然想起來,“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家住在這?”鍾朗絲毫沒有窘迫的樣子,“我為什麼不能知道你住在這?”岑沐倒是不好意思了,“不是啦,我也沒有說你不能知道啊,就…”“就怎麼?”“就你知道很奇怪啊,我又沒有告訴你,你也沒有問過我啊。”鍾朗緊緊抿起了嘴。
“你這是要到哪裏去?”“趕飛機啊。”“趕飛機去哪?”“去…”岑沐覺得自己在他麵前一點底氣都沒有,聲音越來越低,“去哪裏?”鍾朗提高聲音問,“去參加曉熙的婚禮啦。”鍾朗感覺自己的心重重落回胸腔,“幾時的婚禮?你什麼時候回來?”“星期天的婚禮啊,我喝完喜酒就得回來,星期一還要上班呢。”“幾點的飛機?”“八點四十。”
話說到這裏,岑沐終於想起來要趕不上飛機了,火急火燎的往門口跑,“要來不及了,我下次再請你上來坐吧。”鍾朗終於站起來,“趕不上就不要趕了。”岑沐沒聽清,“你說什麼?”鍾朗把她剛開的門關上,“我說趕不上就不要趕了,她不是星期天的婚禮嗎,我們明天一起去。”“我們…一起去?”岑沐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對啊,我正好要去那裏出差,那就一起去好了,機票我來安排。”岑沐很無語,“可是…”“又在可是什麼?”“可是現在去還有可能趕得上啊。”鍾朗咬牙切齒地看著她,“她在成都,你定的機票是去重慶,她星期天結婚,今天還隻星期五,你明天到重慶去見誰?”岑沐這下完全驚呆了,“你怎麼知道我訂的去哪裏的機票?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問我?”鍾朗坐下來,又是那副無所謂的態度,“我問你的話,先回答。”岑沐不由得生氣起來,“我去哪裏幹什麼,關你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話?”鍾朗慢慢抬起頭,緊緊盯住她的眼睛,在岑沐感覺到不對勁準備開溜的時候他突然站起來,一把把岑沐推到牆邊,狠狠吻住她,岑沐覺得無法呼吸了,仿佛回到了讀書的時候,心怦怦直跳,過了很久很久,又仿佛隻有幾秒鍾,鍾朗放開她,“說,去重慶幹什麼!”岑沐這時候隻有老實回答的份了,“去那裏找倩倩,和她一起去參加曉熙的婚禮。”鍾朗哼了聲,“早說不就完了。下次有什麼事,要先告訴我。”岑沐很委屈,為什麼她有事要告訴他啊,鍾朗沒有得到她的回答,又高聲說了一句:“聽見沒有!?”“聽見了…”
晚上岑沐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當年還敢跟他叫囂幾句,現在連高聲說話都不敢,轉念想想也不能完全怪她啊,當年他多溫柔啊,現在怎麼這德行!
她曾經一度不相信這世上真的存在所謂的緣分,直到兜兜轉轉依舊和鍾朗遇見。她記得小時候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我行過許許多多的路,看過形形*的橋,喝過種類繁多的酒,卻隻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原話是不是這樣她記不太清了,隻是最後這一句“卻隻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反反複複在腦海裏回響。也不知想了有多久,慢慢地睡意終於湧起,她臨睡前最後的一個念頭是在想,現在,她和鍾朗又算是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