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愛麗絲滿不在乎地點點頭。而祭風卻是對她肅然起敬的樣子。
“女英雄啊!”
“那麼,需要的材料都齊了。”不知何時起,眾人身邊的石柱上多了一個渾身黑毛的怪人,它頭上戴著金箍,麵色如石灰,眼中是與人類相反的瞳色,胸口長著一隻和頭一般大的眼睛,毛發中生出和百目龍同樣的漆黑利爪,屁股後麵一條粗壯的龍尾慵懶地搭在石柱頂上,乍一看便能感覺到這怪物身上讓人憎惡的邪氣,但它說話的聲音卻極富磁性和威嚴,那感覺就像是心靈深處可以招致噩夢的耳語者的自白。
“古拉德,來作我的部下吧,這個無神無人的世界你不必再拘束你的本性,我們可是少見的同僚啊。”怪人衝著庫爾撞出的洞大聲說著,然而洞裏卻沒有任何聲音回答他。
“喂!你誰啊!”祭風看了他許久,覺得和心裏惡魔的樣子不大一樣。
“奶奶說站那麼高很危險的!快跳下來!”不久前在城堡裏的鳥人騎士突然出現在怪人所在的柱子底下大喊。
“大哥你台詞肯定不對吧…跳下來才會死吧…”祭風在一旁冷冷的吐槽。
“我是邪神百目龍茵芬蒂卡裏茲,或者說是其中一條,我把本體分成上百份去世界上覓食,每個個體的記憶共享,遇見強手再集中合體,今天在這周圍有二十隻分身,出來吧,這樣我就放這幾個人類一條生路,隻要你同意,破壞這種封印真是輕而易舉的事。”
“看來,你對人類有害。”地上的大洞裏傳來一陣渾厚的男人的聲音,古拉德開始給予回複了。
愛麗絲聽到古拉德的聲音,悄悄驚訝地用雙手捂住了嘴。
“啊,沒錯,我還不小心把人類都害死了呢,”怪人邪笑起來,“快向我下跪吧,嗬嗬嗬,不然僅剩的這幾個一瞬間就會消失哦。”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這麼幾個人類的生死還不值得我重現於世。”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他們嘛,問問現在世界上的人類還有多少?”怪人笑得更得意了。
“有很多啊~”庫爾搶著回答。怪人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說的‘很多人’在哪裏啊小朋友?像你這樣生有逆鱗的怪胎可不算啊。”怪人惡狠狠地威脅道。
“逆鱗?是啥?我咋沒見我長過?”
“在你的脖子後麵有一塊不正常的凸起,就因為這個你才活到現在的,小雜碎。”
“哦…這樣啊…”庫爾恍然大悟,順手就去後脖子上找。
“死孩子!別摸!——喂!”
然而庫爾還是摸到了自己後脖子上的角狀凸起——
“恩?怎麼了?”庫爾的手在凸起上搓來搓去,什麼事也沒發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祭風在一旁看著突然大笑起來,“什麼邪神百目龍,就是一逗比!”
“你笑得什麼啊…”露娜看著趴在地上笑的祭風無奈的問。
“它居然在怕庫爾哈哈哈哈哈哈……所謂龍有逆鱗,觸之者亡,那龍肯定不會被自己殺死咯,就是說自己碰或者故意地碰是無效的,你看哪逗比剛才著急的樣子哈哈哈!智商下線了吧!哈哈哈……等等……庫爾為什麼會有龍的東西?”
“不知道啊~以前天上的人也把我當做龍來養,直到我六歲的時候他們才終於接受了‘我其實是人’這個事實……”
“看來光是這個孩子發怒就能解決你,去去一條邪龍也膽敢稱神,外麵的世界已經墮落到這地步了麼?”古拉德用渾厚的嗓音淡淡地說。
“哼,笑話。我隻是不喜歡造成額外的損失,既然你這麼傲慢,看看這個怎麼樣?”
怪人沒有采取什麼行動,這時卻有兩頭百目龍從天空中飛過來,巨大的身軀充滿了邪惡的壓迫感,它們徑直飛向那怪人,毫不減速猛烈地撞在一起——“呼”地一聲,一頭比原來的百目龍大一倍的百目龍突然從那怪人身上“長”了出來,那速度快得幾乎看不到過程,黑色的雲霧從新生的邪龍身上傾瀉而下,死亡的氣息與沉寂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仿佛它自身就是那扇剛剛打開的地獄之門。
“這妖氣增加得可不止兩三倍啊…光是三隻合體就這麼強?”祭風臉上不禁露出驚恐的神色,必死的恐懼感浮上顫抖的雙眼。他自己連原本的一頭都打不過。
“哦……變大了…好厲害。”庫爾似懂非懂地說。
“哦~”古拉德在地洞裏恍然大悟一般感歎道,“如果是這種比例增長的話,本尊合體完成的確有可以說得上是邪神的力量也說不定。”
“識相的話就跟我走吧。”百目龍的聲音變回了粗厚又充滿邪念的感覺。
“看來我不得不出去了。七百多年以後,我終於又找到了我存在的意義。”古拉德走到了地洞口,笑著對百目龍說。
“對,成為我的部下,在這個世界上肆虐吧!”
古拉德輕輕搖了搖頭。
“你對人類的威脅超過了我,我重現於世的意義,就是將你們全部抹殺。”
“那你就別想出來了!”百目龍惡狠狠地回答。
“我不能出去,這是因為我不想。人類的魔法,終究對於神賜予的軀體沒有太多作用。“
說話間,古拉德的臉已經變成了骷髏的模樣,兩支羚羊角直挺挺地長在前額兩旁,漆黑的軀體比剛才健碩了一倍!他猛地躍起,撞上了用來封印他的巨大魔法陣,整個後院廣場上頓時滿是發著金光的神秘紋路,古拉德正強製從這束縛中脫出!他的身體一點點掙紮到地麵以上,魔法陣所接觸的皮肉被燙得溶化、滾落、變成黑色的血漿,然而他並不發出任何慘叫,這點痛處隻是他以惡魔之軀追求正義所付出代價的一小部分,骷髏模樣的臉上似乎帶著笑意,隨著他身體越多的部分抽離封印陣,天色也愈發昏暗起來,無形的震撼感在擴張它的領域。在這逆天的氣場下露娜直接暈倒在地,愛麗絲的身影時隱時現,連維持現狀都很難,祭風拿出冥炎刀做好防禦的架勢,隻有庫爾一個天然呆在拍手叫好,他認為古拉德是好人,會幫他們逆轉這困境。
然而惡魔的領域並不區分敵我,它對所有人都有害。
百目龍本能地向後倒退飛行,它一直凝視著古拉德不敢有半分鬆懈,它看著古拉德深陷漆黑的眼窩,裏麵似乎空無一物,它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古拉德也在盯著它。極度緊張的百目龍對古拉德發動了龍之吐息,古拉德迅速伸出右手格擋,他的右臂毫無條件地變大變粗,在阻擋龍息的同時向前瘋長,百目龍見勢不妙正要躲閃,卻被古拉德一把捏在手裏。
“審判開始。”
惡魔竭盡理智擠出他尚有人心最後的話語,黑夜降臨,惡魔低語,渾厚如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