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甜好奇地仰頭看她,盧卡吻了吻她頭頂,道:“前兩年在雷焦艾米利亞有一個案子非常轟動,因為涉案人一個是意大利女孩兒,一個是阿爾巴尼亞女留學生,另外一個是中國女留學生。”
“她們三人分別租住了一套兩室一廳中的兩個室,阿爾巴尼亞女留學生與中國女孩兒合租一個雙人間,而意大利女孩兒住的是另外一個單間。阿爾巴尼亞女孩兒的性格有些霸道,生活作息又很是混亂,生活習慣又與另外兩個女孩兒處處衝突,矛盾積攢地大了,便引出了事故。”
甘甜甜:“……。”
三個女人一台戲,別論年齡與國籍。
“有一天,三個人吵了架,那個中國女孩兒率先退讓,於是,形勢便發展成了阿爾巴尼亞女孩兒與意大利女孩兒的爭執。再後來,意大利女孩兒口頭上爭不過,激動中從廚房拎起把菜刀將阿爾巴尼亞女孩兒砍死了。”
盧卡說:“那個女孩兒將人砍死之後就冷靜了,打了電話自首,但重點是,因為她是當著那個中國女孩兒的麵行的凶,所以,對那個女孩兒產生了很大的心理衝擊,一直到警察趕來,那個女孩兒都沒有緩過神。”
“那個女孩兒是毛佳佳?”甘甜甜怔了怔,她根據毛佳佳的行為表現,曾經推斷過毛佳佳前舍友的種種行為,卻沒料到事情居然如此難以置信。
“應該是。”盧卡遺憾地道,“事後,心理醫生對毛佳佳進行過幹預,但是收效甚微。一個原因是語言文化差異,一個原因似乎是因為你們中國人對心理醫生並不認同、不信任,所以,心理治療很難再維持下去。”
然後,她就真的從心理疾病一步步發展成了精神病。
“……。”甘甜甜默了半晌,歎了口氣,下巴杵在盧卡胸口,說,“教授告訴我,毛佳佳在意大利沒有好友,國內也沒了親人。”
所以,很可能,毛佳佳當時見天打電話黑她,隻不過是撥空號過嘴癮?
“是,當時警方也曾試圖聯係過她的親朋好友,但是似乎因為性格關係,她的人緣並不好,而她雙親也在意外事故中喪生,她帶著遺產隻身來到意大利,是打算求學之後移民的。”
結果,她又遇到了意外,喪生在了異國他鄉。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甘甜甜喃喃地道,經曆了一場生死,生命對於她來說更加寶貴,“她……算了……不提了……。”
甘甜甜拜別奶奶回摩德納已經是六月底的事了,臨床醫學的課程已經全部結束,連帶著第一輪考試都過去了。
甘甜甜含著兩包淚與喬托、維奧拉在考場外深情擁抱,轉頭就收獲了一大摞的複習資料。
她這一場生死劫難讓幾位教授忍不住給她打同情分,甘甜甜複習了個七七八八,考試便有驚無險地都通過了。
月末的時候,她在街上偶遇老板娘,老板娘也知曉了毛佳佳的事兒,跟她長籲短歎過後塞給了她一張喜帖。
甘甜甜好奇打開紅底金字的請帖,裏麵居然是老板娘跟一位中年男人的婚紗照。
“我要結婚啦。”老板娘一臉莫名嬌羞,“你一定要來呀!”
甘甜甜合上喜帖笑著點頭道了聲恭喜,老板娘又擠眉弄眼地補了句:“伴娘是小琪,她就等著搶我的手捧花結婚呐。”
甘甜甜驚喜地“唔”了一聲。
“你呢?”老板娘又問,“你跟那個意大利帥哥怎麼樣了?”
甘甜甜偏頭想了想,笑著道:“也是早晚的事兒。”
老板娘眯著眼睛大笑,拍了她肩頭一巴掌:“幹得好,姑娘!”
甘甜甜差點兒被她抽得一個踉蹌。
“其實,我還應該感謝你一下噠,”老板娘臨走又折回了頭,不好意思地說,“幸好當時你幫了我,也勸我去繳了稅,你不知道,上個月摩德納大規模查了一次華人企業的偷稅漏稅,很多人都栽進去了,可是我沒事兒。”
“幸好……都是你幫了我,”老板娘感激地拉著甘甜甜的手說,“幸好。”
甘甜甜應了一聲,目送她離開,突然覺得她來了一趟意大利,遇到的事情比她前小半輩子加起來都多。
她衝著晴朗的天空伸了個懶腰,覺得這回真的是一切都在變好,什麼都過去了,全都過去了……
2015年8月20號,中國的七夕情人節。
盧卡一手拿著批準他校外居住的文件,一手摟著甘甜甜,用新鑰匙打開了老樓的門鎖,他們一起推開了,屬於他們的——新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