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飄忽來一聲聲野獸哀鳴,寂靜夜闌陡升起三分寒涼。
燃燒的柴火劈啪炸開些許火星,每一聲異響都如警鍾一般劇烈地撞進圍坐的每一個人的心尖上。
邊說著話,宗寥邊用柴棍子一下一下戳著火灰,胡亂畫著。
言過許久,也沒個人回應話茬。
抬眸相看,卻見一圈目光齊齊盯向她。
宗寥長眉驟然一蹙,掃量眾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身側的俊美男子臉上,“我說錯什麼了嗎?”
橘紅暖光下,南宮述挑著劍眉,用他灼灼桃花目審視著宗寥,不屑一瞬,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揪起來審問。
果不出宗寥所料,南宮述開口即問:“你說清楚,誰跟你是緣?誰又同你是孽?”
言語裏影射出宗寥一聞即明的質問——關於她和他之間感情的真誠度。
微怔了一瞬,宗寥眨眨眼,心說我這話它隻是順嘴就來,沒其他意思。
勾唇假笑,她向南宮述示出一副乖軟模樣。
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似乎從走近南宮述開始,她就習慣了在他黑臉的時候向他賣個乖,並樂此不疲。
宗寥想著若換他人朝她黑臉,她能一拳懟上去。
佟萬方說得對,她一定是在以貌取人,但此一刻,她的心軟並非對方美貌,而是他話外音裏夾帶來的真摯懇切。
訕訕笑著,宗寥籠統一概:“愛我者便是緣,厭我者即是孽。你們自去斟酌掂量,不要老拿這種審犯人的眼光來瞅我。”
南宮述放過她,自去體會了。
“老大,你誤會了,我的疑問跟奕王殿下的不一樣。”
“那你又是什麼意思?”宗寥看蕭堯。
蕭堯道:“聽你說這話……我怎麼感覺咱們這頓飯是‘辭陽飯’。”
“你剛剛說什麼?”宗寥皺眉。
“辭……辭陽飯哪,就是死前最後一頓——”
“呸呸呸,什麼‘辭陽飯’,你小子……世子我長命百歲,王爺公主人家還是千千歲,你那烏鴉嘴可別來咒我們!”宗寥趕緊打斷他。
“你敢再說些不吉利的,小爺我即刻把你扔到外麵喂野豬去。佟大少,你趕緊的,拿塊雞屁股堵上他那張鳥嘴。”
“好嘞!”佟萬方砸吧砸吧嘴,摩拳擦掌將魔爪伸向焦黃油亮的烤山雞,他把雞腿卸下來後,還真把雞屁股那一塊遞給蕭堯。
蕭堯也沒那麼多忌諱,宗寥說的就是對的,他不會生氣。
伸手就將接過,長寧卻突然伸過手向佟萬方,“腿拿來。”
佟萬方吞了吞口水,扛不住公主的威壓,一伸一縮把手裏兩隻肥碩緊實的雞大腿讓出去,自己啃起了雞屁股。
“給你。”長寧把其中一個給蕭堯。
蕭堯擺擺手:“還是公主先用吧,還有呢,我重新拿。”
“給你就拿著。”長寧說著就把雞腿塞進他手裏,霸道又利落。
長寧看向對麵,“宗寥哥哥……小皇叔……呃,隻有一個……你們自己拿一個分吧,我就不客氣了。”她語氣平平,低頭自顧吃了。
看她明明心事重重,熱烈的火光都烘不幹她眼眶裏時刻噙著的波粼,卻還記得把好的東西分享給親人朋友……
宗寥和南宮述目光交接了一會,不由為她任性背後的善良懂事心泛漣漪。
這邊鮮與人搭話的青袍少年把麵前最肥的烤得最好的山雞涼了涼,向南宮述麵前緩緩遞去……
南宮述看了看他,“多謝。”抬手就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