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露露的初戀(1 / 3)

我看著眼前糾纏不休的人,頭痛極了,說了多少次No,他難道沒有聽見嗎?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此時此刻我特別想念我媽,身為心理學教授的她提出的建議往往都相當高杆兒。說起來,從小她起就是我的感情顧問。

小時候我皮膚黑黑的,長得胖乎乎,喜歡幼兒園裏最好看的那個男孩兒。一次我鼓足勇氣去跟他玩兒,他卻嫌惡地把我推開,拉著最漂亮最可愛的女孩兒的手對她笑。我很堅強地忍著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晚上回家,我媽問我今天在幼兒園都學什麼了,我無精打采地背十二生肖給她聽。她敏感地發現我不開心,關切地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泫然欲泣地問她我長得是不是很難看。她一聽笑了,然後蹲下身來看著我的眼睛,鄭重其事說:“妞妞是爸爸媽媽的寶貝,爸爸媽媽最喜歡妞妞了。隻要你養成按時睡覺、好好吃飯的好習慣,多多幫助別人,就會越來越漂亮的,大家都會喜歡你。”我用力地點點頭,破涕為笑,隻要我用心,大家都會喜歡我,他也會。若幹年後,我甚至忘記了那個男孩子的名字和相貌,卻清楚地記得我媽那時都忽悠了我什麼,怪哉怪哉。

上小學一年級時,我喜歡班長,因為班長成績最好,老師經常表揚他。每天吃晚飯時,我總是在爸媽麵前說到班長有多好。有一天,我媽跟我說:“男生都喜歡優秀的女孩兒,妞妞要是每次考試都第一名,不知道有多少男生會喜歡呢。”現在想來,我媽可真夠腹黑的,當時年幼的我聽了她的話像打了興奮劑一樣,拚了命地學習,漸漸養成了不拿第一不罷休的習慣。後來我媽又給我報了鋼琴班,我對班長的注意力也就慢慢轉移了,現在他的麵孔在我的記憶中都已經模糊了。

四年級時,我家搬家,我轉學到全市最好的小學裏讀書。我有了一個新同桌,他是大隊委。大隊委眉清目秀,嘴角有顆小痣,是全班女生的偶像。他平時看起來很好說話,厲害時卻能鎮住全班所有人。我一開始非常討厭他,因為他總是和我爭第一。後來我發現有大隊委做同桌還是挺好的。課桌很小,我的胳膊總是過界,擱別人早打起架來了,大隊委卻很大度地讓著我。我值日的時候被安排倒垃圾,可是我拎不動垃圾桶,隻好向討厭的大隊委求助,他二話不說就幫忙倒了垃圾。真夠意思,我決定不那麼討厭他了。後來我把弄不明白的一些題拿去和大隊委討論,驚奇地發現他的思路很奇特,甚至比老師都快捷簡便得多,他的聰明令我刮目相看。

我們之間的關係發生改變源於一件事。那回我的作業忘帶了,那時候不交作業是很嚴重的事,輕則幾名全班通告,重則找家長,太丟臉了,而且收作業的還是一向鐵麵無私的大隊委,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等待黑暗的降臨。大隊委收作業收到我這裏,我的心狂跳,小聲地說:“忘帶了。”他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拿起筆在記名的小本上懸停了一會兒,我的心也懸了起來,他卻沒有寫下我的名字,隻是繼續往後收作業。躲過一劫的我簡直感激涕零。後來幾天我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而且一看到他就會臉紅,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是。兩人之間漸漸滋生出尷尬和莫名的曖昧。

他開始每天都會帶些小零食給我,比如巧克力、棒棒糖、薯片。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我不知道這條規律為什麼在我身上也適用。隻能說他太狡猾了,總之我每天都有了期待。

一天我媽給我刷書包時在我書包裏發現了一大塊巧克力,包裝紙上全是德文。她想前想後沒有給過我那麼多零花錢,我家和學校周圍也沒有進口食品商店,就試探地問我:“妞妞在新學校有交到好朋友嗎?”我想了想,要好的隻有大隊委了吧,就說:“我和同桌很好。”我媽說:“那周末邀請他過來吧,我給你們做糖醋排骨好不好?”我一想,吃了同桌那麼多好吃的,請他吃飯也是應該的,就答應了。跟同桌說的時候,他皺著眉很糾結的樣子。我生氣地質問他:“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啊?”他隻好乖乖投降。周末他來的時候,我媽小小地吃了一驚,笑道:“我還以為妞妞的同桌是個女生呢。”同桌靦腆地笑了,和爸媽打了招呼。我爸媽問了他學校和家裏的情況,他老老實實地一一作答。臨走時,他突然問我爸媽:“叔叔阿姨,我可以做陳露露的男朋友嗎?”我們全家人都呆住了,我媽撲哧一笑,我爸嚴肅地說:“現在你們都是學生,主要的任務就是學習。你們要是一直保持前三名的成績我倒可以考慮。”我媽說:“對。而且你得先問妞妞的意見啊。”我的臉蹭地紅了。同桌眼巴巴地望著我:“露露,你可以當我女朋友嗎?”天啊,我捂著臉跑回臥室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