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雨風來天欲光(下)(1 / 2)

對於這個稱謂的問題,少寧在來的路上思考了很久,十幾年物是人非,十幾年仁義禮信,他最終還是覺得應當這樣稱呼石天雄。

石天雄一愣,他顯然沒有料想到少寧會這樣稱呼他,但梟雄畢竟是梟雄,石天雄畢竟是石天雄,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他自然不會因此而糾結太多,他輕笑一下,用那有力而寬闊的臂膀緊緊摟住少寧。

“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少寧心中一顫,一絲後悔浮上他的心頭,兩人簡單的對答,一如去上學的孩子歸家時和嚴父之間的對答。

縱然物是人非,縱然滄海桑田,父母對孩子,又豈會隨之改變?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天蘇城中卻被燭光、燈火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高聳的天蘇塔和醉仙樓上掛滿了燈籠,遠遠望去,顯得別有一番風味,這繁華的城市似乎沒有受到時間的任何影響,雖不像江南揚州那般處處舞榭歌台,卻也頗具不夜風采。

作為天蘇城的中心,逐鹿山莊周圍並不像其他地方那樣生機勃勃,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沒有什麼人走過,蛙鳴之聲清晰可聞,這裏的光亮也不像其他地方那麼充足,隻有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逐鹿山莊的門口,映照著門前的種種事物。

對聯依舊、石獅依舊、院門依舊……一切似乎都依舊,甚至在少寧走到逐鹿山莊的門口時,依舊是布衣迎了出來,向他說:“進家。”

但少寧仍覺得,似乎一切又都不同了,十幾年的時光,的確足以讓太多事、太多人變得不同。

少寧和布衣、石天雄並肩走在逐鹿山莊的甬道上,遮蔽在兜帽下的朱寄思落後幾人一個身位,而劉一準、應海雲等人則跟在更遠的後麵。甬道兩旁的人紛紛單膝跪下行禮,少寧不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但他仍舊對此很不舒服。

“少寧,先去用膳吧,主公知道你要回來,特意吩咐,今晚準備國宴,寄思也特意把醉仙樓中的川菜師父找來了,一會多吃點。”布衣微笑說道。

少寧點了點頭,眾人按順序入了席,早已備好的菜肴被仆人先後端了上來,擺了滿滿三大桌。

“都別愣著了,動筷子吧。”石天雄心情很好,接連喝了幾杯,眾人自然要陪著,一時間賓主、君臣盡歡。

正在這時,一個身著黑甲的中年人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他一身黑甲漆黑如墨,但和一般黑甲親衛的製式鎧甲又略有不同,無論是護腕上白色的雄獅,還是那一條黃色的綬帶,再加上其他的種種細節,使得整副鎧甲顯得更加霸氣、精致。

“末將來遲,還請主公見諒!”他壓壓腰間流轉著白色光華的靈劍,向石天雄躬身行禮。

“你來得正好。”一向嚴厲治軍得石天雄並沒有介意,輕輕地擺了擺手,扭頭對少寧說道:“少寧,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本侯的得力下屬、黑甲親衛都指揮使,雲城璧。”

由於時機的問題,少寧之前並未見過這個在冀州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他不由仔細打量起對方來。

雲城璧也同樣在仔細地審視著少寧,兩人四目相對,少寧站起身來,他地位雖高於對方,但終究是晚輩,況且禮火之禮早已深入其心,他正要躬身行禮,卻被對方扶住了雙手。

“見過少主!”雲城璧收回雙手,恭敬說道:“少主是我冀州的未來,屬下不過隻是主公和少主身邊的馬前卒,豈敢受少主之禮。”

“哪裏,哪裏,雲叔父乃冀州軍中中流砥柱,在下早有耳聞。”少寧客氣了兩句,對其印象倒是大為改觀。

“別站著了,都坐吧。”布衣適時說道。

石天雄真得很開心,各種美酒一杯接著一杯,眾人自然得陪著,整個酒席持續了近三個時辰,月已中天,眾人方才散去。

布衣扶著石天雄先去休息了,少寧也有些微醺,他本就不勝酒力,連續三個時辰的痛飲,他已到了不得不運轉靈力化解酒力的地步了,但他作為今日宴會的主角,自然要將剩下的眾多軍方高官送出逐鹿山莊。

站在逐鹿山莊的門口,少寧禮節性地將眾人一一送走,即便是對朱寄思,他也隻是客套了幾句,便將對方送走了,對於這一點,兩人心照不宣。

雲城璧似乎也有幾分上頭,他魁梧的身形有些搖晃,眾人都已散去,他仍舊未走,似乎是要再緩一緩、吹一吹晚風,來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