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八年時間就從一個從未修行過的孩童修煉到十五重天，十八歲時，我第一次下山，親手覆滅了兩個藏有修士的匪窩，那也是我第一次殺人，很多人在第一次殺人時都會嘔吐，但我卻覺得，殺人的感覺，很不錯！應龍榜上說我覆滅的那麼多的山寨、匪窩，這倒不假，隻是，我殺人，隻是為了保持那種感覺，也讓自己不會在關鍵時刻手軟。
“近百年的苦心經營下，終於還是讓我捉到了機會，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近七成，最終，卻發生了這種事，嗬嗬，天意！”
慕容雲天望著窗外的星鬥，不再說話，他說得已經夠多了。
少寧一直沒有插話，看著仰望星河的慕容雲天，他的心中也不禁五味陳雜：八年提升到十五重天，這足以震驚五界的紀錄可不隻是天賦就能做到的，足以見其刻苦；身為義金弟子、蜀山弟子，卻誤入了殺道，足見其偏執；百年耐心等待、苦心經營，足見其執著；隻因一個意外，一生辛苦，幾成泡影，足見其可悲……
“可你終究還是錯了。”少寧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為了你的計劃，多少人在其中慘死，這不是蜀山弟子應該做的事。”
“當年我爹寬厚仁和，絲毫沒有因為慕容傑外房子弟的身份而對他有何看法，反倒器重有加，他卻和我那二叔一起為了所謂的‘慕容世家的明天’聯手害了我爹娘和忠於我爹的近百位慕容子弟，就連我和我弟弟也是被他們逼落山崖，結果我弟弟慘死在穀底，他還不到六歲啊！他們這些人，沒錯嗎？”慕容雲天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少寧沉沉一歎，雖極為同情他的遭遇，但對他狠辣的行事風格仍舊頗有微詞，隻是看著這個眼眶泛紅的七尺男兒，少寧也再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了，他話鋒一轉，緩緩問道：“那慕容雲萱呢？”
這四個字仿佛有特殊的魔力，即便這一切變故都是因這個女人而起，但提到她的名字，慕容雲天激動的情緒卻平緩了下來，一直淩厲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幾分。
“整個計劃唯一的意外，就是她，或者說，我對自己太有自信了，這個傻丫頭，本是我上位的一塊墊腳石，可惜，我終究不能像手中的劍一般，冷厲無情，這個傻丫頭，讓我懂得了一些我以前從來不懂的東西，所以，才會有這些意外。”
隻有在這一刻，少寧才覺得最理解慕容雲天，因為那種不能自己的滋味，他到現在仍舊沒能忘記。
“那你又將怎樣去處理這個意外？”
“其實我從很早的時候就在因為她糾結，以至於我有了幾分動搖，甚至想隻要慕容傑一人負責就好，可現在……”慕容雲天一陣苦笑。
“仇恨難道真就比愛還重要嗎？”
慕容雲天不語，或者說少寧沒有給他答話的機會：“令尊既然寬厚仁和，若在地下知曉自己後繼有人，想必也會非常開心吧。
“你既然沒有瘋狂到讓整個慕容世家成為曆史的地步，那慕容世家，自然就應當由你這個正統來領導，所以，簡單來說，你的複仇，隻有兩點：一，殺掉慕容傑；二，奪回家族。
“看慕容傑的樣子和修為，他也不過還剩數十年的時光，百年都等了，何不繼續等下去？慕容雲輝和慕容雲煌無一人是你對手，慕容傑一死，長老們自有公允。”
少寧頓了一頓，續道：“若放下仇恨，你失去的，無非就是親手斬殺敵人的快感，得到的……呼……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少寧沒有說完，在這一刻，他竟有些羨慕這個身世悲哀的人。
慕容雲天良久不語，百年的信念，哪裏是一朝一夕之間便可改變的，少寧沒有多少什麼，隻是又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碗，輕輕地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