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善禍(1 / 2)

陸家院外。

劉怡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垃圾堆。

頭發油膩、打結,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布滿各種灰黑的汙漬,至於一向令她引以為傲的漂亮臉蛋,也因為近日來各種突發的事故導致被各種汙垢遮擋的看不出來原本的真實麵目。

身上的衣服就沒有完好和幹淨的,她現在整個人隻是用無數的布條將自己裹挾起來,勉強遮住布條下年輕的軀體罷了。又有陣陣的汗臭和不知名的各種臭味混合著灌入鼻腔中。

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被惡心死了。

而且不僅僅是這樣,多日未曾喝水和進食,腹中那無比強烈的空虛感一直折磨著她脆弱的神經。劉怡不由得懷念起記憶中那些因她刁鑽的舌頭而隻略略嚐了一口就倒掉的各色美味佳肴,頓覺深為懊悔。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一點一點地漫無目的地挪向前方,一個踉蹌就摔倒於地。劉怡艱難地翻了個身,望著黃昏蔓延的天際,意識終歸是陷入到無邊的黑暗中。

陸母正心懷忐忑地祈禱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能夠平安歸來,忽然就聽到院外有重物摔倒在地上的聲音。

猶猶豫豫地在想要不要開門去看看,終究還是理智戰勝了恐懼,陸母手上拿著菜刀悄悄地將門打開一條縫隙。透過門縫,隻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無力地仰臥在粗糙不平的地麵上,那女孩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瘦弱的胸膛幾乎看不見起伏……

陸母迅速地開門跑向女孩的身邊,仔細地探查著小姑娘的情況。片刻後,猛地將小孩從地上抱起,轉身向家中走去。

劉怡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給自己喂甜甜的糖水,緩緩睜開眼睛。闖入視線的是位麵容和善的中年婦人。婦人正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

“孩子,感覺怎麼樣。”那婦人輕聲說,臉上是說不出的擔憂。

“水……水……”劉怡舔舔仍舊幹裂的嘴唇嘶啞著聲音呢喃道。

婦人見狀,又忙不迭地給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喂水。片刻,劉怡感覺身體深處開始湧出力量時,她緩慢地支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這是一個布置的相當簡單的小房間,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床。床邊坐著那位中年婦人。那婦人見她已經蘇醒,微微一笑,將放在桌上的托盤拿到她的麵前,托盤上隻有一個一杯一盤,杯子是空的,想必之前喝下去的糖水就是在這裏裝的了吧。盤子裏放了一大塊的肉鬆麵包。劉怡嗅到麵包特有的麥香氣息,下意識地吞了吞洶湧的口水,然後可憐兮兮地望向坐在床邊的婦人。

那婦人見狀,知道眼前這個髒兮兮的孩子是餓的狠了,於是也不說別的。

“快吃吧,要是不夠我還能再給你拿點。”

劉怡點了點頭,然後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猛地一口沒有順過去,那女孩的小臉瞬間就漲的通紅,婦人見狀,又急忙倒水又給她順氣,一陣手忙腳亂。

等到那女孩吃飽,婦人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於是開口說:“孩子,外麵天快黑了,要不留下來吧?”

劉怡似乎想起了什麼,神經瞬間變得緊繃,她忙不迭地拒絕了陸母的邀請。又趁著陸母不注意的空檔,狼狽地連滾帶爬的衝出陸家的宅院。待那女孩衝出陸家門口後,又下意識地轉身回望陸家老宅,眼眸不禁暗了許多。

陸母見此,隻是歎息地搖了搖頭,旋即去關小院的大門。待她到了門口,那小女孩早就跑的不見了蹤跡。

……

“碰!”

一聲巨響,陸家大門被幾個壯漢輕易撞開。

“你說這家有不少餘糧?”領頭的壯漢甕聲甕氣地對身後嬌小的女孩說道。

“你們搜搜不就知道了?找到糧食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原來這個女孩就是之前跑出去的劉怡。

“你們幹什麼!”陸母提著菜刀大喝一聲。

“嘿,大妹子別緊張。哥幾個隻是拿點你家的糧食,隻要你安安靜靜的別出什麼歪心思,我劉大壯保證你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全須全尾的。”為首的男子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原本就不善的麵容更顯猙獰。

“滾出去,這裏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糧食沒有,再不滾出去我手裏的刀可沒長眼睛。”陸母神色激動,麵容略略扭曲。

“大哥,別聽她廢話,一個沒啥子力氣的小女人能有啥能耐。快點找到吃的然後遷移到最近的那座庇護所才是正經。”大漢身後一魁梧漢子朗聲說道。

為首的男子朝身後使了個眼色,於是幾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就將陸母團團圍了起來。陸母小心翼翼地和眼前來者不善的幾人對峙著。終於,無比壓抑的氣氛被陸母一聲斷喝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