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3章 六十三 脆弱的(或抒情的)(2 / 2)

錦一現在想像不到這些情節,錦一現在很脆弱。他能想到的都是陰暗的、短促的、孱弱的、疼痛的、卑鄙的和拙劣的場景。

錦一現在沉浸在一段悲傷裏,但又抓不住這悲傷。他遇到朋友,不知道該如何傾訴自己的悲傷,他沒有丟失錢財,沒有被汽車撞到,沒有股票虧空,沒有被惡毒的老板拖欠工資。報紙上社會新聞版裏所有的悲傷事件沒有一個輪到他。可他依舊很悲傷,很用力的悲傷,接近貧窮和失血的悲傷,失色的悲傷,沒有希望的悲傷。

錦一坐在那裏,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個即將開花的女孩子,腦子裏的片斷被路邊停靠的一輛車的報警聲不時打斷。錦一想,如果這個時候酒吧的中間有一張床該有多好。

錦一總會產生這樣一些奇怪的想法,雖然他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了。但是一冷靜下來,他想到的還是床。他經常希望在電影院的正中間放一張床,大家都在看電影的時候,他脫下衣服和一個陌生的女人在上麵做愛。當然,這種狂想隻能存在自己的內心裏,錦一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錦一覺得,一張床放在一個不合適的位置本身就是一個故事,他是一個尋找故事的人。

那個即將開花的女孩坐在那裏,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吹起了口哨,在麥克風的擴音下,那口哨聲如一隻蝴蝶一樣,飛過來飛過去。

錦一覺得悲傷被這隻飛來飛去的蝴蝶采摘走了一些。

大概是被音樂的流水聲吸引,一時間忘記了邵婭。

他呆呆地,沉浸在那口哨聲裏。像一尾魚,從河的此岸遊到彼岸,又遊回來,又遊過去。後來就喝多了。

錦一趴在衛生間裏吐了好久,身體軟弱而頭腦清晰。

那個清潔女工一直在他旁邊給他打掃,錦一多想站起來,抱住她大哭一場啊,錦一想,哪怕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他站起來,轉過身來,抱住了那個清潔工。

他大聲地哭了出來,說:你不要動,我隻抱你五分鍾,好不好,如果以後你需要抱男人的話,我可以讓你抱十分鍾。好不好。

錦一哭出來了,積鬱在心裏的一些模糊的血塊隨著眼淚一點一點融化掉,精神覺得輕鬆多了。他說完這句話以後,才發現自己抱的是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不是穿著藍色工作服的清潔工。

錦一吃了一驚,把鼻子湊近了女孩子的頭發。想聞香識女人。

他多麼希望這個時候女孩子說:錦一,我是邵婭。

那個女孩子一邊拍著錦一的背,一邊柔聲說:乖,這兩天就覺得你不對勁,別怕,有我在。

錦一打了個哈欠,出了一口粗氣說:你是誰囝?

那個女孩子用力地捶打了一下錦一說:混蛋,還能是誰,我啊,田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