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抽出隨身的匕首,強行塞到戈淵手裏,衝她大喊:“殺了他!你遲疑什麼!你要害死子穆嗎!”
殺了……他?匕首掉在了地上,戈淵慌亂後退,拚命搖頭,卻被杜若抓住手,步步緊逼,逼得沒有退路。
軒轅昱川的大笑聲充斥著耳畔,帶著血淋淋的肅殺,鋪天蓋地,辛子穆也在笑,隻不過是自嘲更多幾分,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子穆對你這麼好!你就不肯救他一命?”
“你們為什麼要逼我!”戈淵頭痛欲裂,跪在了地上,大哭失聲,“阿穆,你為什麼也要逼我……我不能沒有你,我更不能去殺他!”
辛子穆淡淡一笑,已是虛弱至極,“這是我的心結,我不想再躲避了,隻想與他一較高下,成王敗寇,無怨無悔。”
戈淵衝過去緊緊抱住他,嚎聲大哭了起來,“你不是說愛我嗎?為何要這麼殘忍,來逼我選擇……不要鬧了好不好,我跟你離開這裏,我們去開一家酒肆,再也不要回來了……”
辛子穆捧著她的臉頰,認真地看著她,意識一點一點地抽離,“我從來都是一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為了你破過太多次例,變得都不像自己了,就當是我任性一回,這一次,請你不要再勸我,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都不會怪你……”
話說到一半,猛然嘔出一口鮮血,是黑色的。
“阿穆!阿穆……”滾燙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懷裏的人終於閉上了眼睛,體溫一點一點地逝去,仿佛要隨風化去了一般,她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的名字:“辛子穆!”
杜若亦是淚流滿麵,“我為他卜的最後一支卦,便是大凶之兆,竟真的應驗了……”
“你不能死!你不要死!”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睛,什麼也看不清楚,她爬到地上摸索掉在地上的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掌,瘋了一樣衝到軒轅昱川麵前。
“該死的人是你!”匕首抵在了他的胸口,刺破了皮肉,卻遲遲刺不下去,淚水將雙眼模糊成了一片,是猩紅的光,“該死的人一直都是你……”
軒轅昱川向來是運籌帷幄那般高高在上的,可是這一次卻是再也沒有那樣的自信,他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水,笑道:“刺下來啊,從此你就可以和他雙宿雙棲,再也不會有我阻攔。”
抓住匕首的手抖得不像話,血開始往外麵湧,鮮紅的顏色讓她害怕。
“你不要再遲疑了!子穆真的會死的!”
匕首狠心地刺進了幾分,鮮血噴湧到了她的臉上,灼熱如火,那一瞬間腦袋裏竟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去想。
眼前仿佛有什麼閃過,是一縷紅,一朵紅玫瑰,漫天飛舞。
軒轅昱川嗜血地笑了,眼睛紅如血玉,“你竟是選擇了他。”鮮血從他口中湧出,沉澱出了一抹紅。
意識再次回到戈淵腦中,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匕首插進了對方的心髒之處,滿手的鮮血,鵝毛大雪落下也掩不住她手上的血腥。
“養你,育你,教導你,整整八年,沒能讓你誓死相隨……”軒轅昱川緩慢伸出雙手,呈現出絕望之姿,將她用力抱住,終於落下了眼淚,“卻是你,用八年的時間,教會了我什麼是愛,什麼是恨……”
隔在他們之間的是一把匕首,永恒的距離,他終於可以靜靜地將她抱在懷裏,卻已經晚了太多太多。
有時候愛一個人,愛到想讓她去死,恨卻恨,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