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兒吃麵吃得如此狼狽,實在難得。”那丁晉一身素衣如皋,看著麵前女子這樣一副“難以言表”的落魄樣子,隻得無言地搖搖頭,笑著在離她很近的一張方凳上施施然坐了下來。
“丁大公子,難為您不要老是這樣跟著吾了好不好……”武薑見凶他一句之後,對方非但沒有走開,反而還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不由心中大為鬱悶不已。硬碰硬的話她自然是討不到任何的便宜的,隻能軟著來哄哄他,看看是不是能騙他離去。
“吾不管君是往昔的那個周洛水周公子,還是今天的這個丁晉丁大公子,總而言之既然君想要換了新名字,便是決意從新來過了啊……既然如此,君更是應當拋下舊日恩怨、斬斷以往的瓜葛……吾不過是君算不得相熟的‘舊人’,君便放下了,也就多些自在罷了。”
上述話一出,連武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心胸氣度。她覺得自己的話已經說得足夠“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了,周洛水若是有些氣節,便足以聽得出她話中的決絕,斷然不會再繼續與自己“糾纏不清”。
可惜,武薑似乎是又錯了。
那丁公子聽完這話,便搖著扇子笑道:“是啊,不糾纏於過往、不沉浸於恩怨……於旁的事物尚可,唯獨於卿兒……似乎頗有些難度……”
“……”武薑聽罷便無話可回了。
卻不料那丁晉又道:“吾若是說,可以帶你去見昔日那人,可好?”
武薑“嗯”了一聲,卻不知他話中說得人究竟是誰;若說“舊日夫君”,她武薑名義上卻還是他“周子洛”的正室夫人,想來自己為曹孟德夫人數年,用得還是“卞氏三小姐”的空名頭……想到這裏,武薑便覺得氣不過。
自己明明可以有更多的選擇餘地的……她原本是自由的,但是由於曹某人的緣故,她已經將自己全部的退路都盡數地切斷了,她所作出這樣的讓步,並不是為了等著來看今天她究竟是如何如何地“落魄”的,她離開曹孟德,也並不是為著貪圖“青春不老”的年輕美貌、姣好容顏。而是因為她知道,時間與空間之中的阻礙……是這個世界上所最難以跨越的“鴻溝”……
她與曹孟德,是間隔十八年的時間阻礙;而她與身為“孫仲卿”夫君的周洛水,則是生死離別之中的空間障礙……即便腦海深處關於孫仲卿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消除幹淨,她也依然無法徹底將周子洛當做一個“陌生人”而毫無負罪感。
時間與空間的距離,將她自己與旁人牢牢地隔絕在側。她無從逃避、也無處可躲……
“卿兒不想去見他嗎?想當初汝可是為了他……心甘情願地放棄東吳郡主、夫人的優渥生活選擇與他一起並肩風餐露宿、勇闖天下的……”丁公子這一把扇子,雖然一點兒也不像諸葛某人的那一把羽毛扇,但是不知道為何,武薑隻覺得此刻見了這柄折扇,就似乎如同見了諸葛孔明的那把羽扇一般令她心中反感厭惡之情。
“上天給予你我重生的機會,理應把握時機、前塵盡忘!”武薑吃完麵,看著丁公子的眼神堅定而認真,恍若之間難得地充實起當初的自信一般,“往事吾已不想重提,再也不想再次想起!”
武薑心中苦歎息道:周子洛,你放過我吧!我不是你的孫仲卿,不要再繼續對我這個“路人甲”執著不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