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薑的心不由得微微一動,像是被甚麼東西戳到了心底。生氣了麼?看他的樣子,似乎此位“母親大人”在他心裏很是重要。
微風吹著諸葛某人的袍子呼呼地響著,武薑與他一時之間都靜默無言。
“汝還在為要你離他而去的事怨恨吾?”諸葛孔明深深的眼眸裏裝著許多武薑都看不懂的東西,愧疚,悲傷抑或是期盼?嗬嗬,真是天大的笑話,害得她拋夫棄子,這十多年來如此痛苦,現在的他們,注定是一輩子的敵人了,難道還有會甚麼“期盼”可言的?
武薑搖了搖頭,逼迫自己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她側過頭來冷冷地瞧著諸葛某人,道:“軍師這是想吾說句真話嗎?”
“這個自然。”諸葛孔明聞言淺淺一笑。
“然也,吾怨恨軍師!”武薑的話音回蕩在偌大的庭院之中,又漸漸散在和風裏,卻是重重地落在諸葛孔明的心頭。
武薑牢牢地盯著他,想看看他聽了這樣的話到底會是怎樣的反應,未想到他又是淡淡地一笑。
然而當諸葛某人終於轉過身走去,武薑的腳卻不聽使喚地追隨著跟上他,問道:“軍師這是氣惱吾?還是禁不住羞愧之心想要落荒而逃了?”
卻見諸葛孔明轉過頭來,眼裏滿是笑意,“吾害汝至此,汝要怨恨著吾,亦是人之常情,為何惱汝?”說完便快步走出了院子。
武薑的腳步停在原地,看著諸葛孔明離去的背影,在她眼前晃過的卻是他淡淡的笑。
那並不是單純地嘲笑,但是也絕對算不得真誠……
為甚麼?莫非他隻是心理扭曲到隻是想看著她痛苦嗎?
真是……混蛋!
三日後曹丞相接到“聖旨”,因東吳諸侯孫府半年幹旱預防不當,而孫仲謀卻在此時貪贓枉法,置百姓安危於不顧,皇帝特派曹丞相去“征伐”江東,一則是為了解救江東黎民百姓,二則也是為了適時地削弱孫仲謀的兵權。臨行前,曹丞相以及與其交好的幾位重臣到丞相府中給他踐行。
席間歌舞生平、觥籌交錯,而大公子曹丕卻隻是黯然。心上人周菁菁失蹤了,父親大人又要離開府中、南下去討伐征戰,此後丞相府裏是要越來越寒涼冷清了。
想著便覺心中發酸,鼻腔之中酸澀的氣息忍不住就要湧將上來。
為了不讓父親大人和席間眾人瞧見,徒增些煩惱厭惡,曹府大公子隻得悄悄離席。
離席後,不知不覺走到了後院的木棉樹前。這個時節,木棉花依舊開得尚好,花香飄散在此,卻未有了周菁菁在此地與他談笑風生時候的那份暖意。
“大公子一個人站在此出神地想甚麼呢?”
曹丕被此突然的聲音驚到,往後一看,竟是武薑。
對於這個女子,曹丕說不上是甚麼感覺。這些日子以來,他早已聽得眾人說過,此女生得與自己的母親大人卞氏極其相似……簡直就是……如同孿生姊妹一般。
但是傳言畢竟是不足以為聽的。他現年已經十七歲了,他的生身母親生育他的那年已然二十六歲,按照年齡算來,母親若尚在世間,亦已四十又三、年逾不惑。而此時的武薑看上去不過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一身青天藍袍,眉目間氣宇不凡,眼光明亮卻又不失一些溫柔。
父親大人會對她刮目相看,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隻是……曹丕並不相信僅僅是因為此女子生地很像自己的母親。
可是,此時她不是應該伴著那個妖孽軍師在席間暢飲的嗎?為甚麼也會出現在這裏,與他“偶遇”?曹丕用思索的眼神看著她:“趙夫人何不在席間縱享歡快,來此不知所謂何事。”
武薑看著他的眼睛,溫和地問道:“那麼大公子呢?父帥出征在即,何故不在席間陪侍、暢飲一番?”
曹丕被她反問,隻淡淡輕笑,應道:“席間音樂雖然美妙,卻不比自然之樂更為動聽。”
武薑聞言心下一震,這便是她的兒子!果然,很是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