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寂寞梨花
武薑在北地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日常似歲”,隻是她有些搞不明白,為什麼在別人看來都是不得已的苦日子,在自己的心頭就那麼閑適安逸;而在旁人都算不得難題的事情,在她武薑看來就竟然如此地難以解決……
譬如說眼下,曹阿胡新娶的新婦……卞氏薇兒。
似乎與卞氏族聯姻已然成為了曹家的“傳統習俗”,說起在卞家做姑娘時,卞薇兒也是以早慧聞名的。剛會學說話就能說得很流利,讀經習字都是聞一知十。不然卞家上下親戚也不會從小就盼著她有大出息。
為免在姐姐麵前的風頭太過,卞薇兒便一直很克製,每逢覺得自己快要得意忘形了就趕緊冷靜克製……然後又得了穩重、大氣、賢惠懂事的評價。
可入了曹家老太太的眼睛、侍候曹阿胡之後,貌似這些評語已經離她越來越遙遠了。
因為曹阿胡喜歡女子快活天真,他喜歡像武薑這種有話直說不繞彎子的脾性……或者,即便是假裝的都好,武薑為人並不單純天真,這一點是個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但是最起碼,在她不需要偽裝本性、或者是在她極度放鬆的狀態之下,她是可以做到輕鬆恣意些的。而曹阿胡也是如此,他最不喜歡女子自作聰明。
因則卞薇兒就被解放天性了。
曹阿胡最理想的妻子是那般,如同老子說的那種……“強其體魄而空乏其心誌”的那一種,每天隻要吃喝玩鬧就很開心。倘若是一個有心機的女子養在家中,夫君的日子就會活得艱難了,出於避忌也好、出於壓力也罷,總之就是會有種種顧忌。但這些曹阿胡統統不需要,他不需要他的妻子悲天憫人充滿責任感,甚至連她想擔負自己的人生都不用。想尋找自己的人生價值?不用,身為夫君的曹阿胡替她找好了。
而進了曹阿胡的府邸,卞薇兒也確實隻需要吃喝玩樂開開心心的。社會和責任都離她太遙遠了。她不需要考慮卞家的未來和曹阿胡的前途,前者由她父親操心,後者她操不上心。她也不需要知道曹阿胡一家子一共多少人丁,一年花多少銀錢。這些是管家下仆們的工作。
因而,卞薇兒便在這種安逸的環境裏越陷越深。武薑始終覺得,卞薇兒是恨著自己的爹爹的,因為卞老太爺對於長女的偏愛實在是有目共睹,不過對於卞薇兒而言,武薑冷眼瞧著她恨爹不成剛沒關係,她有曹阿胡!當然她不會像坑爹一樣去坑曹阿胡。
既然曹阿胡付出這麼多,就是希望妻子能夠保持天真,她沒有理由不聽丈夫的。隻需要將身上背的包袱全卸下,變回沒心沒肺的模樣就行了。
有時卞薇兒也會在一閃念間心生恐懼,萬一失去夫君的寵愛或色衰而愛遲再或者紅顏未老恩先斷呢?但看到曹阿胡後,她又會想自己本就是家中不受寵愛的幼女了,能碰上曹阿胡已經值回本錢,還有什麼可埋怨的呢?
從此珍惜生命力圖活到一百歲遠離曹阿胡不要愛上其他女子,或者幹脆一走了之不再見麵?
卞薇兒看著曹阿胡心想:怎麼舍得。
能在她最美好最真誠的年華裏被他所寵愛,哪怕日後夫君會被旁的女子搶走,卞薇兒也不會在此時此刻就推開他,就為了恐懼不確定的未來。
即便是她心中了然……夫君阿胡心中,放不下的女子……始終都有阿嫂武薑……
自從卞薇兒見到了武薑的“廬山真麵目”,心中便已然有數。無論是自己的學識、見解;亦或者是膽量、氣魄,此生都不可能會是那個“古靈精怪”的奇女子的對手……
卞薇兒在晚上睡覺時,便偷偷去親夫君曹阿胡,淺淺一啄之後還特滿足的趴到他耳邊小聲說:“君待妾身情真,妾身必定以此生為報……”
可即便卞薇兒不敢出聲,但噴出來的氣也撲在曹阿胡的耳邊,剛有了些許睡意的曹阿胡無奈被她吵醒。睜開眼睛卻看著帳頂聽妻子自己一個人說著綿綿愛慕的情話……心情已然變得極其複雜。
誠然,卞薇兒也算得上是一個絕色的女子,雖然不及她長姐長得細致,也不像武薑那般大氣,但是她的美……也稱得上是“獨樹一格”的。
武薑已經是他的“阿嫂”了,他此生是斷乎不能夠再與她有任何的糾纏瓜葛……所以……正如阿嫂所言說的那樣:守著這麼一個嬌妻……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