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大早,公告欄前就被圍得水泄不通,每個人都期待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新張貼的公告上。
而離學校不到一公裏的格家別墅裏,四個入住者都還沉浸在甜美的夢境。
格清和莊簡翎早就有了入場券,而伊一也在昨晚接到了學生會會長的通知,而我,就隻想安安穩穩畢業,拿著林謙的文憑找個能讓自己不愁吃穿的工作,管他的金融巨子、股票大亨,通通不關我事,本來能進林謙就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奇跡了,但是格大小姐的早餐現在卻關我的事。於是我不得不在十一月份的最後一個星期一戰勝我溢滿血管的瞌睡蟲,在轉得飛快的抽油煙機下,打著哈欠流著眼淚準備格清前一晚就列好的餐單,用她的話來說,早餐就是一個女人最基礎的保養,而我就是這種基礎保養的唯一犧牲品。
二樓陽台上,吃完早餐後的四位紅粉佳人正儀態萬千地做著普拉提。(我也濫竽充數地算上了一個)地上鋪著的進口運動地毯是炎辰前兩天剛送給格清作為她改練普拉提的禮物,自從那次公開式的擁抱之後,全校學生差不多都接受了這一事實,而關於格清如何以她林謙第一校花的魅力虜獲了花花公子炎辰的心的傳聞也傳出了風格迥異的數個版本。莊簡翎在與格清的一次促膝長談後,似乎也不再有反對的聲音,結束了她與格清為期兩個星期的冷戰。
“一,聽說你晚上約了肖易峰?”格清將背部形成一條直線與地麵平行。
“嗯,欠他的那個約會拖得太久了。”伊一將一條腿抬高與身體構成了完美的90度角。
“上次那張照片的事查得怎麼樣了?”莊簡翎一個動作沒做成功幹脆直接坐在了地毯上。
“沒有頭緒。”伊一搖了搖頭。
“會不會是?”莊簡翎似有所指。
“峰衛隊!”我驚叫出聲。(峰衛隊是林謙學生為第一校草肖易峰自發成立的秘密組織)
“不管那張照片是不是他們搞出來的,總之他們已經在網上發出申明,隻要你赴約,他們就會行動。”格清也不再做新動作,劈叉著坐得直直的。
“是嗎?”伊一不以為意地笑笑,“可我還不是他女朋友啊,不至於用對待他前幾任女友的方式來招呼我吧!”(肖易峰在林謙先後交往了三個女友,每一位都受到過峰衛隊的“禮遇”)
“反正我提醒過你了,你好自為之!”格清優雅地起身,解掉了紮頭發的頭繩,“我還有事,先走了。”
越接近冬天,天黑得越早,從文學社出來,校園裏的燈已全部亮起,伊一腳下走得很急,因為離約定的時間隻剩下五分鍾不到,想打電話跟肖易峰說一下才發現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她將腕上的包提到肩上,以便能走得迅速一點。
做事做到忘記時間也是近兩個星期才有的事,早上好不容易的忙裏偷閑都被白抒邱給破壞了,十點不到就把她召回了學校。
原本經過林謙的出租車就不多,再加上晚上降溫的原因,學校門口隻剩下出出入入的私家車和偶爾經過的貨車,沒有辦法,伊一隻好抄近路去另一條路上打車。
然而就在伊一快走出捷徑的時候,從她身後圍上來一群人。
昏黃的街燈下,伊一的臉上現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你們果然很守信用啊!”
一個身穿林謙校服的女生走進了圍住伊一的人牆裏,“校花就是不一樣,之前的幾個看到我們早嚇得鼻涕眼淚一把了,你居然還能笑得這麼自然。”
“謝謝誇獎,既然你這麼欣賞我,那今晚的計劃就免了吧,我真的快遲到了。”伊一看了眼手表,很誠懇地跟對方說。
“那我們會盡快的,幫你化個煙熏妝就好,我也不想峰峰他等太久!”女生手一揮,便退出了人牆,“你就好好享受吧,我先走了!”
看了眼頭頂狹長的黑空,一個紅色的亮點在濃重的黑暗裏微小卻醒目,伊一握在身側的手緩緩鬆開了,看不清的表情裏仿佛有種宿命的凜然。
圍堵伊一的人一看就是社會上的小混混,第一次遇到伊一這樣的對象,其中有幾個還露出了□□。
伊一漸漸被逼退到牆角,眼神裏卻沒有絲毫懼怕。
在伊一察覺到對方這次不隻是想打她幾下就算了的時候,一隻汙穢的手已經伸向了她的胸口。
“變態!”伊一閉上眼掄起包就往前甩,包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但她卻清楚地聽到了重物倒地的聲音。
“易峰!”伊一呼喊肖易峰的聲音裏除了驚喜之外更多的是擔憂。
地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倒了幾個人,肖易峰的眼神是少有的凶狠,他將伊一護在身後,全身的神經都繃到了極致。
“小子,挺能打的嘛,想英雄救美怎麼招?!”還站著的四個人輕蔑地譏笑著,仿佛肖易峰的努力絲毫改變不了事實。
肖易峰用衣袖擦掉了嘴角上的血跡,氣息微喘地問身後的伊一:“你沒事吧?”
“沒事!”看到肖易峰袖口上的血漬,伊一再也無法維持平靜,“你受傷了!”
“還好,就剩四個了,你呆在那兒別動!”說著,肖易峰橫起一腿直掃對方一人麵門。
肖易峰的動作迅捷而利落,如果一對一單打的話,這裏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然而流氓是從來不會講道義的。
額角的劉海已經可以滴下水來,對著還沒倒下的兩個混混,肖易峰露出了豁出去的笑容,“練了十三年跆拳道,我第一次打得這麼爽!”
“原來真是練家子啊,我們今天是遇到對頭了,你到底誰啊!”對方企圖分散肖易峰的注意。
“肖……”
“易峰!”
伊一尖叫、肖易峰回頭、木棒敲擊頭部,三個動作同時發生。
伊一掙脫開抓住她的髒手,肖易峰眼前一黑,混混們目瞪口呆。
“闖禍了!”混混們麵麵相覷,“他是肖易峰?”
而就在混混思忖著回去該如何交代的時候,尖而細長的鞋跟便踹中了其中一人的腹部,對方痛呼跪地。
醫院長長的過道裏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肖易峰的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從急診室緩緩走出來,雪白的紗布被滲出來的血染紅了一塊,到現在為止他走起路來還是晃著的。伊一一聲不吭地扶他在過道的長椅上坐下,白淨細膩的臉上有輕微的擦傷。
“你沒事吧?”肖易峰用指腹輕揉著伊一泛紅的皮膚,語氣心疼。
“沒事。”伊一拉過肖易峰放在她臉上的手,將它握在手裏,“對不起!”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就好像一滴眼淚滴進了廣闊的海裏。
然而隻是這樣輕柔的話語卻還是卷起了肖易峰心裏的驚濤駭浪,“對不起?是對不起剛好有警察經過你才沒出事,還是對不起我害你被人傷害卻保護不了你?”自嘲的笑容裏是滿眼的愧疚。
“別說了!”伊一突然暴躁地低吼了一聲,鬆開了肖易峰的手。
接下來是兩個人長久的沉默。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再次開口的時候,伊一的語氣平靜而舒緩,仿佛剛剛那句怒吼是來自另一個人。
“還是我送你吧!”肖易峰從錯愕中回過神來,他比較偏向於相信,之前隻是自己腦震蕩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