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時發生的事情,在原主的記憶裏已十分模糊,若非那日昏迷後在夢中回想起,她還真沒發現這細節上的差異。
她料定了當年救她的不是陸知行,對於真正的恩人的身份,卻隻是猜測了。
畢竟當時她已凍得意識模糊,時隔多年,憑聲音也分辨不出什麼,隻是蕭恒從前也說過,自己少時喜歡在山中亂逛,今日聽她提及此事又不曾細問,隻一臉驚喜,想來她所料應該沒錯。
“舉手之勞而已,那麼多年前的事了,難為你還記得。”蕭恒輕描淡寫地答了一句,著人好生將重傷的陸大人送回家中安養待審後,便拉了楚念的手,往主院吃飯去了。
…………
接連忙碌了十餘日,終於迎來了登基大典。
小謹在登基大典後請了季閣老還朝,在兩位王爺的幫助下重組內閣。
焚毀的上書房也在工部的搶修中煥然一新,那條通往皇城外的密道也被封堵嚴實。
許寒衣被定下通敵叛國的大罪,恰逢新帝登基後大赦,念其有自檢之功,陛下本已免其死罪,判了全族流放,不過在發配前夜,天牢裏傳來了許丞相服毒自盡的消息。
同樣沒等到大赦的還有陸知行,他甚至連堂審都沒等到,被送回陸府的第二日便死於病榻之上。其婦陸許氏在謀害親夫之後,也在房中懸梁自盡了。
內閣與刑部合力重翻了幾樁曾被封查的舊案,魏家有不少人因牽涉十八年前通敵的案子入獄,其中便有主家的兩位魏老爺。
魏池淵受封定國公後,於京中另開府宅,遣盡舊府中人,隻接了病弱的母親回府奉養,並請旨為楚念正名。
謝臨安在刑部查清當年許寒衣派人行刺之事後,便未繼續以麵具掩飾身份,另新旨承襲了王爵之位,又受選於內閣任職,新開府邸留在了京中。
重陽過後,諸事落定。
身負守衛南境要責的護國大將軍蕭恒終於要啟程回滄瀾城了。
臨行前一日,夫妻二人入宮與陛下拜別。
小謹雖然萬分不舍,卻也明白此舉是為大局。
畢竟他初登帝位,又還年幼,留了義父在京中,對他們倆來說都有害無利。
乾清宮的家宴上,遣了宮人的小皇帝終是沒忍住撲到爹爹懷裏泣不成聲,卻又在聽到一旁娘親含笑落下的一句話後,哭聲一收,滿麵欣喜地轉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一起回去,年前在來的嗎?”蕭恒收起離愁別緒,皺眉看著一旁托腮的人,眼中竟是有幾分委屈。
京中不少人舍不得他們走,楚念也舍不得京城裏這些親人朋友。
前陣子他剛提要南回的時候,楚念就打算讓他獨行,說自己要留在京中照顧祖母和小謹,還要跟慶安堂商議開醫學館的事。
他費了許久的口舌才終於說動了這個隻顧著心疼別人不心疼夫君的楚穀主先隨他回去,過幾個月再來京中小住。
結果先前都說得好好的了,這人居然臨到頭又反悔了?!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原是想跟你一起回去的,可咱們春萱大夫昨日特意囑咐了,要我這兩個月都得安心靜養,不可奔波勞累。”楚念托腮歎氣。
蕭恒一聽這話,立馬急了:“你怎麼了?哪裏不適?怎麼也不跟我說?”
聽得小謹要宣太醫,蕭恒當即起身,要親自往太醫院替陛下傳旨。
“哎,你們別急啊,不是什麼大毛病,”楚念伸手將人拉住,笑著道,“也就是兩個月的身孕而已,春萱都看過了,好生將養著就行。”
“什麼叫不是什麼大毛病?你自己都是給大夫,還總——”蕭恒皺眉數落,話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卻是直愣愣站在原地,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你……你說什麼?”
楚念笑著撫了撫肚子:“我之前也沒想到這麼快,要不是昨日春萱問起,我都還不曾察覺。”
自五月一場大病後,她又連日操勞,這例假便也不太準了。
剛開始她還開了藥給自己調養,可七月事起後,她為著大家的安危擔憂,之後又於各處奔忙,忙到把這點小事給忘了,直到昨天春萱問起,還非要拉了她細診,她才知道自己盡是已有了快兩個月的身孕。
這懷孕頭三個月都需得十分謹慎,加上她原本體寒體弱,眼下也不敢掉以輕心奔波南行。
“快什麼快?等了那麼久,臭小子終於舍得來了!”蕭恒終於回過神來,滿麵驚喜地蹲在楚念身邊,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手。
他們成親快兩年了,卻因諸事聚少離多,加上楚念身子弱,這麼久了一直都不見動靜。
如今聽得這麼一個好消息,他哪還顧得上同行不同行,久別不久別的。
天大地大,都沒她和肚子裏的孩子大!
雖說才隻有兩個月,可他仿佛都已經看到了自己與楚念兒孫繞膝,白頭到老的情形。
如今諸事落定,想來那樣的幸福美滿也是指日可俟了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