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用完藥,便讓青墨也退下了,“常明燈下須彌頂,雪北香南見兩人。”雖是白天隻那長明燈還熒熒亮著,孤燈一盞,輾轉難眠,她像看見了自己,又像在燈影裏看見了另一個靈魂。她與他很近,他們卻是相隔的兩個世界,她在現實裏,她也在他們的記憶裏。有時候你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白鳥欺騙著所有人,甚至她的青靈妹妹。她不讓青靈出來,不僅因不能久宿陸上。隻怕她又難忘前緣。燈亮著,看透這周遭的一切,洞悉著人心,燈油似流似泣,這一身兩魂靈,一生不由己的悲怨情深。
那屋裏長明燈不知已亮了多久,圓真長老的禪語誰也未曾讀透,但這燈還亮著,轉眼洛洛也成了大人,世上有好些事隻由天,當天神存在時。思絕不是太過想念,而是你想著,卻再也不曾想起,再不知她曾經那麼生動地出現過。
這沫塵自出來,眼下也已三天了,也不知家中怎樣了,牽念著家裏,雖說瞞著但也不知老爺太太可瞞住了,且疏影尚在家裏,沒能照看,放心不下,也許正想著娘了。江洋聽小廝說,已無礙了,隻這一大家子畢竟不能撂下不管的。江海難測,江濤難言,員外好逸,夫人安命,瀟瀟夫人不食人間煙火,雪香不管不顧……自己有孕在身,也不曾說給誰知,萬一有何閃失,枉負了江家。想著想著,卷起帷幕,見月已新上,不覺歎息了一聲。
“流嵐,你先下去吧!”沫塵對一旁在拾掇屋子的丫鬟說。
“大奶奶,您也快些歇息吧,明早得回府了。”流嵐在旁關切地說。
“這幾日跟著奔波也是乏了,轉眼已月上梢頭,你們幾個看看回府的東西可都在,不怕落下什麼不要緊的,別少了些緊要的,長老給的平安符等得好生收著。”說完,又轉向窗前了。
“奶奶且放心,奴婢先下去了。”流嵐說完就退出了廂房。
天色並不晚,隻夏日月亮出來的早,已是下弦月了。不如去約櫻兒往寺院裏瞅瞅,四下散散,也不枉走了這一遭,出了連廊,樹影悠悠,小和尚們才念完了晚課。這時已四下回房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想要躲開。可遠遠的素緣還是見著她了。她隻無奈地笑笑,誰知這小和尚以為她示意他過去找她呢。結果高興地跑來了。
見這連廊,便一把拉過流嵐跑開了,躲在青檀樹下。
“給你,嗬嗬,流嵐,這是我做給你的平安符。聽師傅說,你們明天就要走了,我又沒什麼可送你。”素緣從衣袖裏掏出了符。
流嵐想拒絕,可見他這般誠懇,便手下了,素緣的腦袋亮亮的,月光灑下來,透過樹隙照在他的頭上,她覺得他的頭很可愛就如他的心,那不被世俗沾染的靈魂。他笑的靦腆,可他還是藏不住喜歡他的心,他想親她,她粉粉的臉。
“這誰半夜三更的在這呢?”咳了兩聲,打破他們的逸趣。這又是誰煞了風景,和尚與丫鬟私通。該會如何,又是誰見著這兩人呢?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