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麵男人的話,卻句句都在刺傷她的心——
“嗬!朕若不哄好你,這場謀反不知會提前多少年!”
“你倒是還信以為真了……你覺得朕憑什麼要和你這個狠毒的女人相守一生!”
猶如五雷轟頂一般震得池非吟一陣眩暈,渾身上下冰冷顫栗,她扶著牆壁,眸中一片悲愴。
原來,重生一場,她癡心追來的感情,亦不過是騙局一場!
當初以謀害皇嗣霍亂後宮之名將她打入冷宮,饒是如此,她心底也一直還存有一絲幻想。
猶記的兩人定情之時,青竹之下的他曾許下的那些誓言。
猶記的登基那日,他為她戴上鳳冠,允諾此生皇後隻她一個。
饒是她被打入冷宮,她的皇後之名也一直並無罷黜,隻剝了她掌六宮的權利。
她一直心底認為,隻是因為她妒忌犯下的大錯,讓他們二人之間有了這巨大的溝壑。撇開這一切不說,她依舊覺得時立承心底依舊對她有情。
可如今聽來,哪是他有情,分明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狠毒?原來你是這般瞧我的……原來那些風花雪月都是假的……你心裏……隻有一個李圓音罷了。”池非吟自嘲的笑了笑。
喉嚨口還哽著一口鮮血,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時立承漠然冷眼望著,藏在身後的手卻不自覺的握緊了。
“你方才知曉,當真愚蠢至極。”
他應下這話,讓池非吟心底徹底涼了,她踉蹌的上前,看著一旁那父親的頭顱,繼續是窒息般的疼痛。
她合上眼,聲音顫抖:“時立承,你說我惡毒你又何曾幹淨?”
“我這雙手是沾滿血跡,正如你將我打入後宮之時所說一般,我殘害皇嗣,禍亂後宮。”她咬著牙,猛然睜開雙眼,“可你別忘了!我第一次動殺心就是因你而起!”
“當年卷宗一案,你殺了麗妃,我擔下罪名!”
池非吟那雙杏目之中布滿血跡,瞧得讓人分明害怕,她似是不要命一般冷冷的看著時立承道:“你可知那時我又多懼麗妃的鬼魂來向我索命!”
時立承怒不可遏:“除了麗妃對你也有好處不是?扳倒麗妃族人對你們池家不是更有好處嗎!”
“好處?好處就是被朝中一幹樹敵嗎?”
“無論妃子相爭,還是官員相鬥,你這個皇帝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嗎?”
“你深知這一點,將人心權術使得何等了得,你又有何資格說我卑鄙狠毒!”
她說話這一句話,不等時立承發話就猛地噴出一口血來,她捂著胸口狠狠的看著時立承,一字一句道:“若能重來,我再也不要對你動情!再也不要……”
言罷,她淒然一笑,似是解脫一般頓然倒地,再無氣息。
時立承僵直的站在那裏,他渾身冰冷,冷聲道:“你又在裝什麼,裝死就可以把方才這番忤逆之言給混過去不成。”
“皇上,皇後娘娘好像真的…”
時立承上前一把拽起池非吟,在發覺那身體軟綿得像具屍體以後,他頓時慌了神。
“怎麼會……你做了這麼多壞事老天怎麼會就這樣輕易讓你死掉!宣太醫!宣太醫!”他咬牙切齒,可手扶著那身子卻不住發顫。
自太醫宣布皇後已經駕鶴歸去到現在,時立承已在金屋閣注視著池非吟的屍體兩個時辰。
池非吟的聲音仿佛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若能重來,我再也不要對你動情!再也不要……”
時立承一顫。
看著門口的紅葉掉了一地,他才堪堪起身,臉上看不出悲喜。
誰也沒想到,形同廢後的池非吟死後,依舊以皇後之名入藏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