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平時我自己也常常偷偷溜出來玩,可是今天玩得忘了時間,天已黑盡,就連回家是往哪條路回的,我都忘記了。
“你再好好想想,怎麼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呢?快想想呀,我的女將軍,我該不會這麼倒黴,第一次和你翹課出來玩,粘一身狗糞都罷了,我還要和你在外麵過夜啊?”
莊沐嘉吵吵嚷嚷的,他越是吵,我腦子裏越是一片空白,更加想不起來。越想不起來,我就哭喪著臉說:“十一師兄,我真的想不起來了,要不我們每一條路都摸索一下吧,總有一條路能回去的。”
“你又叫我十一,信不信我在田壟上就把你連骨頭帶皮肉一起吃了?”莊沐嘉跺著腳朝我大喊。緊接著又嘀嘀咕咕的,說我知道你笨,隻會一加一,卻不曾想你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久,連回家的路都不認得。
那是他對一個七歲孩子的要求太高了。我平時自己玩,沒玩到這麼晚,自然是摸得回去。現在都天黑了,月亮都躲在雲層裏,連路都看不見,怎麼回去?這也怪我嗎?
正當我們兩個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隻見遠處有人打著手電筒往我們這個方向來。我像是看到了希望,至少可以問路,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讓人家送我們一程。
隻見那束光不停地向我們移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開始喊:“哎,請問大叔還是大爺,我們是小孩子,在這裏玩,迷路了,我們是臨風鎮郵政大樓的,您可以送我們回去嗎?”
沒有聽到人搭話,卻見那束光朝我的臉晃了好幾下,我本能地用手臂擋住眼睛,罵罵咧咧了好幾句,哪個破人拿手電筒照我?眼睛瞎了要你賠。
“哎,是哥哥,是莊敏哲,哥,幸好你來了,不然我都得在外麵過夜了,我哪知道一加一這麼菜,她居然不知道路回家。”莊沐嘉喜出望外,激動地扒拉了一串。
“走吧,父母親等急了,早就過了晚飯的時間。”莊敏哲淡淡地說,說完,舉了手電筒照路,讓莊沐嘉走在前麵。
我又不傻,自然是跟上去啊,難道我自己留在田壟上喂風啊,萬一竄出來條野狗,得把我咬死。
我要跟在十一師兄的身後走,奈何被莊敏哲攔住,他十分冷血地說:“我有說要帶你走嗎?有本事翹課跑出來,你就別回家,在外麵自生自滅吧!”
我真的被他嚇得要哭出聲來了。莊沐嘉也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雖然下午和他玩得好好的,可是麵對他威嚴的哥哥,他還是不知道如何為我求情。
“哥,我們還是帶上她吧,留她在這裏,會把她嚇死的。”
“要帶她一起回去,除非答應我條件,不然我就真的留她在這裏。”
此刻,我哪敢不答應,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行行行,多少條件我都答應你。”
“不要在我早起讀英語的時候跳繩,不要在睡覺的時候磨牙說夢話,不要在上課的時候挖桌子,不要翹課,今回去之後,立刻把十以內的加減法口訣抄五十遍,睡覺前送下來給我,還有,以後見了我,要恭恭敬敬地叫我一聲哲哥哥,碰在一起了你就叫,否則都不要走到我的跟前來。
我壓根就沒聽,隻管點頭答應。況且我也不知道自己睡覺磨牙說夢話怎麼隔著塊樓板他都能聽得見。好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先擺脫困境再說。
十、
三個半大少年,在茫茫的夜色中舉著手電筒往回走。一路穿過鄉村,一個筆直的白樺林,莊敏哲的方向感很強,他說朝西北角走過去,一直走到底就是臨風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