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袁夙。
夙(Sù)就是夙願的夙。
我85年出生,生日是5月19日。資深球迷都知道,中國國家隊在那一天1:2負於香港隊從而痛失墨西哥世界杯的出線權。
老爺子熱淚縱橫,隨後關了收音機,掛著滿臉的淚花一路小跑去醫院迎接我的出生。直到今天,我媽一直誤以為那是他得知袁家有子,喜極而泣。
以上事實說明,在我成為固體之前,足球在老爺子眼裏地位一直比我重要。
我都不稀得說他。
繼而,我有了這樣一個好聽但不好念的名字,袁夙。意在表達老爺子對中國足球的一種特殊情愫。
這樣的結果便是,在大學之前,很少有人能一口道出我的名字,於是這麼好聽的代號被叫得支離破碎。
比如,初中時班裏一個美女同桌愣把“夙”字裏的“歹”從部首“幾”裏分出來,喊我“袁歹”。並且振振有辭地說形聲字嘛,就應該除去部首念剩下那部分。“可字典上說這是個會意字啊!”我爭辯。她說那就更沒錯了,從會意字的角度講,就算歹徒披個鬥篷他也還是歹徒!
後來高中時又出現了“袁鳳”的叫法,這個我比較受不了,目不識丁不是你的錯,但你丫不能把公母也整差了吧!
直到大一的課堂上出現了令我忍無可忍的版本,那個麵目清秀的大學英語老師拿著點名冊,眉頭緊鎖地盯著我的名字:袁……袁……
我急得滿臉通紅,搶身站了起來。大家先是一愣,繼而哄堂大笑。
我承認自己身高臂不短,但是我並無半點駝背,昂首闊步的時候也不像絕大多數球員那樣左搖右擺,就這樣被人以某種動物相稱,你能想象出我有多不爽。
倒底還是高校學生的文化水平高,大一時,一個化學係的學姐用米蘭昆德拉的筆鋒給我寫了封信,表達一個小姑獨處的女子對一個懵懂球員的愛慕之情。信的末尾她說,袁夙,你在我眼裏就像芸芸眾生中的一位稀有“元素”般珍貴……
我四肢勤五穀分並且還學過兩天化學元素周期表,我回信道:那您一定知道“稀有元素”一般都是“惰性元素”,千兒八百年也不和外界發生一次化學反應的是吧。
所以,當索琳在那個時候準確無誤地喊出我的名字,我著實感到震撼。
震撼的原因並不是那個“夙”字有多生僻。
我想,對於一個你想了解的人,再生僻的名字也定會知道如何去讀。
原來她早就知道我的名字。
這一夜我做了很多夢,記不起這夢分了多少段,夢了多久,仿佛我一直在抱著她光滑的身體喃喃地說著情話。或許,我在夢裏流淚了。
早晨醒來的時候索琳已經離開,她一定是先於鬧鍾起床,不然我怎麼會沒有覺察。不知道是為了讓我睡得安穩還是怕我看見她清晨的第一抹旖旎風光。
起床看見蘇寧和老大。蘇寧衝我努了努嘴,我會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我又回使了個眼色,蘇寧偷偷比量了個“V”。我倆沒做聲,但是全明白了!
隻有老大,一邊洗臉一邊哼著小曲兒,完全沉浸在一派莫須有的快樂中。
“可比克好吃嗎?”我們問。
老大咂了咂嘴,一副回味無窮狀。眼角輕蔑地瞥了瞥我和蘇寧,根本不屑回答。
我和蘇寧互相看了看,還是沒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
疊被子的時候出現了意外。我發現床單上有一處指甲大的血點兒,不是很多,但足夠醒目。請恕我經驗太少,我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受傷了,待我拉上窗簾從頭到腳檢查完之後,我猛地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莫非索琳……
可這怎麼可能呢?
這種想法讓我既感動又自責,自責是因為我沒有問明情況就和索琳行了夫妻大禮,人家可沒說要托終身於我啊。至於為什麼會感動,這個就不用解釋了吧?女人之於男人,就像每個人麵前的一塊蛋糕,蛋糕有大有小口味各異,但是蛋糕上的櫻桃卻隻有一顆。吃了便吃了,絕無第二顆可尋。索琳就這樣縱容我吞了下去,並且在吞之前沒有告知我這是她精心供奉了多年的果實,晶瑩聖潔,二十二載的等候,一刻鍾的消受,以及一個女人一輩子的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