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霖道:“內務司左司副杖斃。其餘經手此事的人,統統杖責八十。有命活下來的,都扔到永巷去做苦役。”
這還不夠。
他又道:“傳令武德司,細查竹絲扇折損一事。還有,查一查王長亮的腿傷可有什麼貓膩。”
這條命令,是在懷疑那剛剛好三十把的數量,就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
姚興德領了命,正要退出去傳旨,又被他叫住。
“去朕的私庫裏,取象牙、玳瑁、翡翠、白玉、紫檀、琺琅為扇柄,取緙絲、軟煙羅、蟬翼紗、天香絹、重蓮綾為扇麵,送去匠作司,讓他們給宸妃製二十四柄宮扇。”
他每說出一個材料,姚興德的頭就更低一分。他心道,這一次,那背後出手的人到底是心急了。宸妃這哪兒是被玉妃奪了寵?分明還在陛下的心尖尖上呢。
···
匠造司。
管事太監彭得運送走了姚興德,看著堆了滿桌的珍貴材料陷入了沉思,好半晌都不發一言。
見此,他的徒弟駱銀小心翼翼地開口:“師父?這宸妃娘娘的扇子,咱們是不是得立馬著手開始製了?”
彭得運點了點頭:“是得立馬開始。”
駱銀道:“那我去請幾位大師傅過來。”
說著話,他就要轉身出去。
彭得運喊住了他,道:“不急。”
“不急?”
駱銀滿臉都是不解。內務司那邊兒才剛為著怠慢了宸妃的事兒吃了掛落,他們匠造司若是不趕緊把這二十四把宮扇製出來,豈不是轉眼間就要步了內務司的後塵?
他在匠造司裏待得好好兒的,可不想挨了板子被關到永巷裏頭去做苦役。
彭得運瞥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己這個徒弟心裏在想什麼。
他嗬嗬笑了一聲,摸著下巴道:“放心吧,你師父我,沒想著拿項上人頭去冒險。”
“那您這是?”
彭得運的小眼睛裏都是精光:“你可曾想過,往後有什麼打算?”
駱銀往後的打算,自然是從他師父手中接過這匠造司,成為匠造司裏說一不二的那個人。
但是他師父問出這話來,他哪兒敢據實回答,隻道:“徒兒就想跟在您後頭,聽您的指派。”
彭得運伸手點了點他,笑了兩聲才道:“跟在我身後,你這一輩子,到頭兒也就是個匠造司總管。甭說姚公公,也甭說得寵的娘娘們身邊兒的那些管事太監,便是遇上了司禮監或是內務司裏頭管事兒的,也得覥著一張笑臉應承著。都是宮裏頭的大太監,你甘心?”
駱銀被他這麼一說,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一雙眼睛緊緊盯在他身上。
彭得運卻不看他,而是微微轉頭,看向窗子外的那一方碧空:“你甘心,我卻是不甘心的。”
···
景陽宮裏。
江詩熒正端著一碗酥酪用得香甜,小軒子進門傳話,說是匠造司的人求見。
江詩熒挑了挑眉,二十四把宮扇呢,再怎麼快,也不能一個多時辰就都製好了吧。
她把碗擱在桌案上,用帕子輕輕拭了拭嘴角,才道:“領進來吧。”
彭得運跟在小軒子身後,低著頭弓著腰進了殿門。
“奴才彭得運,參見宸妃娘娘。”
他行了個跪拜叩首的大禮。
江詩熒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玩味,然後叫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