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熒先是睜大了眼睛,然後鼻子皺了皺,滿臉的不情願:“陛下明知道,阿熒最不耐煩看這些之乎者也,長篇大論的東西。”

她不知道,這讓她讀奏折的提議,是出於試探還是出於別的什麼。

但是她知道,在涉及到朝政之事時,她得顯得無知一些才好。

並非是為了所謂的後宮不得幹政,更因為,涉及到政治權柄,哪怕她表現出一絲半毫的攻擊性,都有可能讓他心生忌憚。

而那忌憚,對現在的她來說,實在太過危險。

陸昭霖以手撐額:“可是朕看這些折子,委實看得頭疼。阿熒不是想要替朕分憂嗎,怎麼連替朕讀一讀折子都不願意?”

說完這話,他就看向江詩熒。

江詩熒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先是歎了口氣,然後才把折子打開,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

讀了沒多久,就被陸昭霖叫了停。

江詩熒一臉茫然,陸昭霖從她手裏拿過奏折,找到了剛剛她讀到的那句,手指在上麵,道:“這裏,是‘竊臣一介庸愚,仰荷皇恩不次擢用,畀臣以慶牧重寄。’不是‘竊臣,一介庸愚,仰荷皇恩不次,擢用畀臣以慶’。”

話音落下,江詩熒的臉瞬間就紅了,將那折子往桌案上一放,口中連道:“不讀了不讀了。”

說著,就要起身往下走。

陸昭霖好笑地拉住她的手,道:“朕又沒有笑你。”

“當真沒有?”江詩熒看向他。

陸昭霖正色道:“當真。”

他都這樣說了,江詩熒也不便再惱,又坐回了他身邊。

陸昭霖又把那折子塞回到她手裏,江詩熒推拒不要。

陸昭霖道:“方才這折子經了阿熒的口被讀出來,朕聽在耳中,隻覺得頭腦清明,胸中煩悶之氣盡去。好阿熒,再繼續讀給朕聽可好?”

見他言辭懇切,江詩熒隻好又把折子接過來,口中強調了一句:“倘若阿熒又斷錯了句子,陛下不要笑話阿熒。”

陸昭霖點了點頭,江詩熒這才打開折子繼續往後讀。

之後,一連這樣過去了十多日。

這十多日裏,江詩熒常常被召到甘泉宮去,給他讀折子。

一開始,她每每讀上五六句就會被叫停,然後改了斷句再繼續往後。

到了最近這一兩日,她犯錯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

這一日,江詩熒剛翻開一本折子,讀了沒幾句,就見陸昭霖臉色一變,坐直了身子,把那折子從她手中抽了過來,迅速地瀏覽了一遍之後,道:“阿熒,朕有要事要處理,你先回景陽宮吧。”

江詩熒起身,行了一禮後告退出了殿。

殿門在她身後被關上。

殿內,陸昭霖麵色嚴肅:“召藺由、尚書令、中書令、吏部尚書、戶部尚書、京兆尹進殿。”

姚興德“諾”了一聲,出去傳旨。心裏暗想,眼看著明兒就要封印了,偏偏今日出了大事。這個年,怕是有人要過不好了。

一個時辰後,尚書令等人都從甘泉宮後殿出去,唯有藺由被留下。

陸昭霖坐在上首,道:“朕想從武德司裏選個人,明裏帶人護送欽差去雲州賑災,暗地裏查一查這事背後的究竟。你可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藺由道:“臣願往!”

陸昭霖搖了搖頭:“京裏離不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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