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景陽宮裏。
江詩熒沐浴完,從浴間走到寢殿裏,在妝台前坐下。
陸昭霖早已坐在軟榻上,手裏拿了本書在看。
江詩熒抹完了香脂,秋雨手裏拿了個空心鎏金球,正要給她烘頭發。
就見陸昭霖把書隨手扔到一邊,大步走過來,道:“朕來。”
秋雨行了一禮,把鎏金球恭敬地交到陸昭霖手裏。
陸昭霖接過東西,坐在江詩熒身側,然後道:“都退下吧。”
江詩熒笑道:“又要勞煩陛下了。”
陸昭霖溫聲道:“朕與阿熒之間,說什麼勞煩呢。”
江詩熒麵上嬌笑著,心裏卻在警醒自己。
身後這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和晚膳時要把蟬衣之事擱下不再細查的,是同一個。
她不能因為他對她的好,就得意忘形。
頭發還未烘完,就有宮人通傳,說是慎刑司的孫嬤嬤求見。
江詩熒和陸昭霖對視一眼,知道恐怕是事情有了進展。
陸昭霖道:“把人帶到東暖閣。”
一盞茶後,景陽宮東暖閣裏。
“奴婢參見陛下,參見純昭儀娘娘。”
“起吧。”陸昭霖道:“你們可是查到了什麼?”
孫嬤嬤低著頭,把查驗的結果一五一十地說了:“奴婢們仔細查驗了所有主位娘娘的吉服,發現唯有齊嬪娘娘的吉服下擺處,有修補過的痕跡。”
聞言,江詩熒道:“那件吉服,昨晚宮宴時,我還見齊嬪穿了,並未發現有什麼問題。”
聽了她的話,陸昭霖也回想昨晚的記憶,卻發現自己昨晚根本沒注意到齊嬪。
就聽孫嬤嬤道:“那件吉服的下擺,遠看正常,對著光源處細看,卻能看出有幾分不自然。”
江詩熒先是道:“原來如此。”
宴席時,想必不會有人提起別人的吉服下擺,在光源下仔細比對。如此,自然也就看不出問題。
但是轉而,又聽她道:“但若是吉服上的瑪瑙缺了一塊,應當是很容易看出來的,昨日,似乎不曾見齊嬪的吉服上瑪瑙有失。”
孫嬤嬤解釋道:“齊嬪娘娘之前曾得封為婉貴嬪,宮裏還收著一件貴嬪儀製的吉服。被降位後,尚服局送去了新的嬪位吉服,卻並未收回原來那件貴嬪吉服。”
江詩熒問:“你是說,齊嬪是把貴嬪吉服上的瑪瑙拆下來,縫到了嬪位的吉服上?”
孫嬤嬤道:“正是如此,奴婢們查驗了那件貴嬪吉服,發現有一顆紅瑪瑙,與其他瑪瑙略有些差異。”
陸昭霖輕哼一聲:“齊嬪倒是周全。”
江詩熒道:“難怪昨晚宮宴時,齊嬪到的晚了。想來是她先遇上了蟬衣,害死了她,然後發現自己的吉服出了問題,回宮修補過後,再往擷芳殿走。”
說到這裏,江詩熒一臉驚容地撫著自己的胸口:“她昨晚在宴席上,言笑晏晏的,真是看不出,去赴宴前,才剛剛親手捂死了人。”
陸昭霖本就在想,齊嬪究竟是被蟬衣撞見了什麼事,才會狠下殺手。
此時,聽到江詩熒這麼說,也覺得全身一陣惡寒。
孫嬤嬤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想,這純昭儀,恐怕並不是宮中傳聞的那樣,簡單直爽。但是,這又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隻道:“齊嬪娘娘究竟為何害死蟬衣姑娘,此事的經過如何,恐怕還得審問過齊嬪身邊兒的人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