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興德回去複命之後,江詩熒在燈下沉寂著坐了很久。

陸昭霖隻安靜地在一旁陪她。

他以為江詩熒這般表現都是因為她重情,卻不知江詩熒在心裏想,重生之後的第一個小目標,完成了。

接下來,她會送江家其他人下去,和她的好姐姐一家團聚的。

第二天一早,整個宮裏就都知道了江嬪被貶為庶人,已經被賜死的消息,也知道了聖旨的內容。

也不知聖旨裏說的“謀害皇嗣”,指的是她自己這一胎,還是以往其他人流掉的孩子。

不少人想要打聽一二內情,卻不敢在這時候觸陛下的虎須。

請安的時候,皇後借著此事敲打了眾人一番,不外乎是一些“安分守己,好生服侍陛下”之類的話。

這事兒傳到前朝,江鵬遠趕緊就上了請罪折子,說自己教女無方,請陛下責罰。

他前兩天還做著皇子外祖的美夢,卻沒想到這夢這麼易碎。

這日早朝後,陸昭霖留下了他。

進入甘泉宮前殿後,江鵬遠躬身行禮。

“微臣拜見陛下。”

陸昭霖不叫起,殿內的沉默仿佛有千斤重,全都壓在江鵬遠的身上,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半晌,陸昭霖才道:“朕聽聞,江愛卿的三女,和袁家次子,定了親事?”

這話一出,江鵬遠心裏知道,陛下今日的問責,並不僅僅是為著“江庶人謀害皇嗣”一事。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深深叩首道:“臣有罪。”

陸昭霖的聲音喜怒難辨:“哦?愛卿何罪之有?”

江鵬遠要如何說?他敢說實話嗎?

他一次次叩首,直到頭破血流,才聽陸昭霖叫了停。

他不敢抬起頭,卻敏感地察覺到帝王寒涼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看在純貴嬪的麵子上,朕給你留一些體麵。愛卿知道該如何做吧?”

江鵬遠回家後,立刻就上了折子乞骸骨,陸昭霖當即就準了。

前朝後宮都覺得,這就是被陛下遷怒了。

還有人暗戳戳地想,外麵的江家都被江庶人連累,被陛下遷怒了,那後宮裏的純貴嬪呢?

有人忍不住伸出爪子試探。

這一日,江詩熒的晚膳遲遲不到。

都酉時末了,去提膳的小軒子才帶著膳盒回來。回來的時候,臉上還帶了巴掌印,身上的衣服也淩亂不堪。

“怎麼回事?”江詩熒眉頭緊皺。

小軒子答道:“回娘娘的話,奴才今日去取膳的時候,李貴嬪宮裏的大太監也帶了人去取膳。李貴嬪的大太監手滑,摔了膳盒,就要奪走娘娘的。奴才不給,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奴才無能,給娘娘丟人了。”

聞言,江詩熒先是冷笑一聲,李貴嬪這是想學麗妃呢,可惜她卻不是江嬪。

她起身道:“給本宮更衣,咱們去甘泉宮。”

江詩熒帶著人到了甘泉宮門外的時候,宮裏大大小小的主子們都知道了禦膳房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她帶人去了甘泉宮告狀。

此時,都等著看甘泉宮那邊兒的反應。

甘泉宮前殿,陸昭霖還有些折子沒批完,就聽姚興德稟報:“陛下,純貴嬪娘娘求見。”

“什麼時候了?”陸昭霖問。

“戌時剛過兩刻。”姚興德答。

“阿熒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陸昭霖有些納悶兒。

姚興德這邊也已經收到了信兒,趕緊把禦膳房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稟報了。

聞言,陸昭霖冷哼一聲,道:“先把你純主子迎進來。”

江詩熒進殿之後,還未行禮,就被陸昭霖扶住。

“陛下,阿熒是來告狀的。”她也不拐彎抹角。

陸昭霖道:“朕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阿熒放心,朕定不會讓人欺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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