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在貴妃處請安時,珍美人因著身子不適告了假。

江詩熒從貴妃處回到景陽宮後,就有小太監傳話說珍美人宮裏的長夏求見。

長夏此次來,是替珍美人來送謝禮的。

江詩熒跟她說了兩句話,讓阿圓把謝禮收起來,便打發了長夏出去。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紅英從外麵回來。

此時,江詩熒正斜靠在耳房的軟榻上,手裏拿了本書隨意翻著。

見紅英進來,她立刻坐直了身子,問道:“如何?”

紅英先給她行了禮,然後答道:“奴婢已經打探清楚了,整個後宮裏,隻有兩處地方種了桂樹。

一處是壽康宮和壽安宮中間的小花園,一向隻供兩位太後娘娘觀賞。

還有一處,在禦花園裏,從永福宮過去的話,必得經過千鯉池才行。”

江詩熒的手指在書頁上無意識的輕輕摩挲著,說道:“桂花風幹一般需要七天,永福宮裏的桂花還有三四天就可以風幹完成。也就是說,三四天前,謹妃娘娘親自去禦花園裏摘了新鮮的桂花。”

紅英道:“您是說,謹妃娘娘去摘桂花的路上,路過千鯉池,撿到了貴妃娘娘的手串,然後設計了昨天這一出戲?”

江詩熒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繼續道:“整個東西六宮,隻有永福宮離木芙蓉林最近。從永福宮過去,連半炷香的時間都不用,而且中間無需經過任何宮室,也不會引人注意。”

紅英皺起眉頭,道:“如果是謹妃娘娘的話,為什麼還要把放了桂花的篩子放在遊廊下,不是很容易被人注意到嗎?您不就是看到了桂花才讓奴婢去查探的嗎?”

江詩熒輕輕一笑:“年年都做的事,偏偏今年不做了,不是更奇怪嗎?況且,你我剛剛的話都隻是推測罷了,沒有任何一點實證。”

繼而,又見她把書放在矮桌上,說道:“還有,我不是看到桂花才讓你去探查,而是先懷疑了謹妃,看到桂花之後才讓你去替我證實我的猜測。”

昨天聽麗妃和貴妃鬥嘴時,她就在想,珍美人之事,到底誰能從中受益呢?

這件事裏,唯一的變數是她自己。

她昨日去看木芙蓉,完全是突發奇想。遇到珍美人和張寶林,更是純屬巧合。

若是她沒有去,珍美人這一胎,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那麼除了珍美人自己,還有誰會因此有所損傷呢?又有誰會因此得利呢?

會有所損傷的,恐怕隻有張寶林和貴妃。

張寶林無寵無子無美貌無位分無家世,為了她去設這樣一個局,實在是沒有必要。

而貴妃,即使隻是無心弄丟了手串,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但到底牽涉到皇嗣之死,不說別的,協理六宮之權肯定是要被收回去的。

而會因此得利的人,若從皇嗣的角度看,似乎每個妃嬪都可以排除一個競爭對手。

但是問題在於,珍美人這一胎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陛下也不缺兒子。為了這個去害她,還不如對已經立住了的幾個小皇子動手。

江詩熒幹脆就排除這條線,隻去想誰希望貴妃失去管宮權,誰又能在貴妃失去管宮權之後得到實打實的利益。

江詩熒思考時,手上習慣擺動著什麼東西。

此刻,她一邊把玩著被放在矮桌上的茶盞,一邊說道:“謹妃說是和貴妃一同協理六宮,其實並不如表麵上看起來那樣風光吧?”

秋雨每日都跟著她去請安,見這些妃子也比較多,對她們的性情多少窺見了一二分,聞言點頭道:“貴妃娘娘最是喜歡說一不二的,她位分又比謹妃娘娘高。謹妃娘娘說是一起協理六宮,恐怕一件事也插不上手。”

江詩熒笑道:“所以啊,如果貴妃被撤了管宮之權,麗妃一向咋咋呼呼不是個有成算的,陛下八成會讓謹妃和靜妃共同執掌宮務。靜妃的性子,向來就是誰也不得罪。如此,謹妃才算是真正能摸到這後宮的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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