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楚格厭棄我至極,這一刀必定也是鉚足了力氣,我這副被離魂散折磨了兩年多的身子定然是受不住的,夢中身子也是撕裂冰冷的痛苦,卻不曾想,我終歸還是醒過來了。
寢殿中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紫竹伺候在一邊,見得我醒過來,從一邊端來了紅棗蓮藕羹:“娘娘,太醫說您失血過多,要好好補補!”
補?我看著這一碗湯羹,可能補我心上的痛,若是不能喝下一百碗有什麼用?紫竹看著我仍不肯喝,知道也為難不得我,隻得將湯羹放在一邊。
連日身子越來越不濟了,這離魂散果然是天下奇毒,縱然是我這一身的藥血被消耗幹淨,也不化不了這劇毒的十中之一,身上有些劇痛,骨頭好像要被拆穿了一般,我知道這是離魂散又在發作了。
“咳咳!”兩聲咳嗽伴隨著鮮紅的印記印在素色的手帕上,我雖不是風燭殘年,卻已經到了行將就木的時候,眼淚再也流不出來了,怕是幹了吧!
看著一邊的紅棗蓮藕粥,我強忍著痛將其端起來,我這破敗的一生,如今唯一的掛念便是爹娘,我不能夠這樣在這深不見底的宮中冰冷的死掉,我必須要等到孟奇在宮外安排好一切,就算是苦苦的熬,我也要在臨死之前,見到爹娘。
“咳咳!”咳嗽越發的眼中,原本清瑩的湯羹瞬間變成了紅色,我已經感受不到這股血腥,就著眼淚將這血粥喝了下去!
我支撐著病殃殃的身子坐在床上,聽見宮外一陣腳步聲伴隨著清脆的銅鈴而來,還未等我睜開眼睛,便聞見一股濃烈的香氣,果然站在我麵前的是個佳人,原媞不知道是如何得知我小產的消息來了。
她著了一件緋紅色的牡丹花裙,嘴唇上的朱砂紅色像極了那日碧梅死去時候流出來的血,想到這裏,我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原媞看著我臉色蒼白,嘴角有些幹裂,心疼似的坐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
“姐姐,這是怎麼了?懷了皇上的皇子,竟然還自己打掉了,縱然是皇上不待見姐姐,姐姐怎麼能夠這般的自暴自棄,和一個未出生的孩子過不去!”看著原媞精致的小臉上堆砌的悲痛,我恨不能將這虛偽的麵具撕下來。
那日若不是原媞,碧梅也不會死了,哥哥也不會死了,哥哥為楚格賣命一生,最後卻被原媞和楚格聯手算計,安上了個叛國謀逆的罪名,碧梅是原媞親手殺死的,我親眼看著那隻碧玉的簪子刺進碧梅的胸口,迸著鮮血噴湧出來。
“啪!”清脆的聲音在我這清冷的寢殿中回蕩著,我看著原媞不可置信的用玉手捂住方才被我掌摑的側臉,錯愕的看著我,想必是一個從小被寵上天的鎮遠將軍千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被六親不認,又死了兄長的冷宮棄婦會敢動手吧!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直到緊跟著我的臉上也結結實實的挨上了火辣辣的一巴掌,打我的人並非是原媞,卻是剛來的楚格,我輕輕擦掉嘴角的鮮血,強硬著擠出來一個笑容,看著楚格將這可憐巴巴的人兒摟在懷中。
原媞方才囂張的氣焰瞬間轉化成繞指溫柔,依偎在楚格胸口哭的梨花帶雨:“皇上,皇上您不要怪罪姐姐,是臣妾,臣妾不應該提起來姐姐小產的傷心事!”楚格輕聲安慰著原媞,那種寵溺的眼神將所有的愛意包涵,楚格終歸是將原媞愛到了骨子裏麵。
可我那?當真是他的一個工具罷了,是他用來保住自己心愛之人長久不死的一種工具罷了,哪怕是我此時已經疼得骨肉欲裂,哪怕是我此時萬念俱灰,哪怕是我此時親離子散都不急原媞受了一個巴掌重要。
“皇上,我家娘娘情緒失常,皇上息怒啊!”紫竹跪在地上給楚格磕了三個響頭不敢起來,楚格的話卻似冷水一般將我澆了個透:“莫要以為朕不敢廢後殺你,媞兒這般溫柔體貼來看你,你卻這種態度,那裏有點皇後該有的樣子!”
“皇上,臣妾無妨……”原媞嬌滴滴的聲音在楚格的懷中響起來,還未曾等著說完呢,就聽見楚格不怒自威的聲音:“給朕拉下去,掌嘴二十下!日日都要,三日以後,若是再不悔改,另有重罰!”
我冷笑一聲,重罰?還要什麼重罰?楚格,你將這世間最重的罰都加注在我身上了,你誅了我的心,何種刑罰才算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