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笑心滿意足地看著疲憊不堪的葉秋白,就像一隻貓在看著在它心裏鑽了好久的老鼠,那種深深的怨憤與憎恨使他在殺死敵人之前更迫切地想讓敵人知道這一切給他帶來了多大的痛苦,而這痛苦將要由對方今天作出加倍的補償。
而葉秋白卻環視了一遍他非常熟悉的地方。
黃昏已快過去,天色暗淡,山林中倦鳥低飛,遠處的小樓還沒有亮燈,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一切都沒什麼不同,南宮世家的後山還是像往常那麼讓人心怡。隻不過以往他來這是為了追憶往事,今天卻是來麵對死亡。
“看吧,這也許是你的最後一個黃昏了。”東方笑淡淡地說。英俊瀟灑的他說話時並沒有一般世家子弟那種高高在上的腔調——長笑公子東方笑畢竟是江湖八大公子之一,當然不能與一般的世家子弟相提並論。
葉秋白不是世家公子,更排不進江湖八大公子之列。他隻是個浪子。他長得很平常,但皮膚較白,眉挺秀,目也滿清。滄桑卻已在他清秀的額頭過早刻下了皺紋。與東方笑的瀟灑相比,他有的是五分不羈,三分憂鬱和二分不可一世。
但現在更多的是虛弱和疲憊。
一個浪子本就很容易被與采花大盜聯係到一起,更何況人證物證俱全,所以他就成了一批江湖人士追殺的目標。其中就包括名動江湖的八大公子中的三人。他雖已躲開飛揚公子南宮傲與不平公子路不平的追殺,卻被長笑公子東方笑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地。
而且他已身受重傷,絕對不是東方笑的對手。
就算逃,也逃不掉了。
但他並不想放棄。
不放棄並不表示就有機會,但放棄了就肯定沒機會。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到南宮世家的後山這麼危險的地方來?”
東方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卻並沒有回答。其實葉秋白的問話更激起了他的怨憤與憎恨。
果然是個多情種子,這種時候還要到這兒來……
但葉秋白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否定了他的想法。
“是為了等你。”
“等我?”東方笑不禁有些好奇。他明白葉秋白需要拖延時間來恢複體力,但這個理由卻很獨特。
他像一隻貓準備欣賞獵物死前的掙紮。
葉秋白側過身,緩緩向前踱了幾步,遙望著那座小樓,略有些感慨地說:“因為我有個故事想說給你聽。”
東方笑又笑了,笑得很可愛:“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有興趣聽?”
葉秋白卻徑直說:“從前,有一個流浪少年,愛上了一位世家小姐。他明白兩人身份懸殊,所以本沒有想把這份愛表露出來,誰知道機緣巧合,那位小姐也愛上了他。”
聽到這東方笑的笑容突然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神情。他沒有再開口,隻是靜靜地等葉秋白說下去。
“雖然遭到那世家長輩們的反對,他們還是愛得很深。可是造化弄人,也許是因為人不能太自私,總之最後他們還是不得不分手。但他們誰也無法忘記對方。所以幾年來他們雖然天各一方,但都過得不快活。”
葉秋白說到這,淡淡地歎了口氣。
東方笑臉上的怨恨之色卻漸濃了。
葉秋白接著說:“後來漂泊了多年的少年成了一個一無所為的青年,回到他們相識的地方。他知道重拾過去是不可能了,更不想因自己的出現而打破她生活的平靜。但他又無法控製自己的情感,所以每當初一、十五的夜裏遠遠地矗立在山林中眺望她住的小樓,眺望她的身影。”
小樓上已亮起了燈,卻看不到任何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