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來,羅菲陽竭力打造的是一個鐵血時代。不斷地發展和擴張他的事業幾乎占用了他全部的時間。他最高的定位到底是什麼呢?我們不得而知。在他大量的日記裏,到處可見對市場的感知和分析,到處可見對未來社會的剖析和研究。可以這樣說,在遇到婉兒之前,羅菲陽完全是個事業狂人。但是,這一切,在遇到婉兒之後,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改變。他對人生的思考和奮鬥的方向有了更為明確的定位。婉兒的出現,更勃發了他的雄心壯誌。在他的工作紀要裏,他更是把發展計劃製定到了2020年。這其中就包括了電動汽車的研發和環保社區的開發。他相信,到了2020年,他不僅僅隻在造房子,他還要把房子的屋頂全部裝上太陽能電池板,自行供電,所有社區內的照明係統都要用上清潔的能源:太陽能!多麼大膽的設想,多麼遠大的誌向。
羅菲陽的創業史和擴張史可謂脈絡分明,也非常簡單和一帆風順。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不過是適時地設想並運用了幾個在發達國家早已經不是先進和新鮮的商業模式,合理地運用了政策和法律上的空白,很多法律是要在形成行業之後才能出台的,所以做生意的關鍵一點就在於,隻要法律沒有明確禁止,你就可以大膽地去做,怎麼做都沒有問題,隻有等形成行業之後才會出現法律去進行必要的監管,而這段時間往往要好幾年,這幾年是先知先覺者的幾年,也是最賺錢的幾年,膽識膽識,創業之初,當膽在前識在後。回首我的過去,我不過是在開放之初就看到了若幹年後社會的繁榮和變化罷了,敢吃螃蟹,還要會吃螃蟹,細吃螃蟹,才能吃出真正的味道來。早在八十年代初期,他就堅信,中國的未來,中國的經濟發展之路,一定會符合資本運作的遊戲規則來運行,也隻能這樣,才能步入穩定積極健康的軌道。當他發現他的太太王芳兵仍然在走過去的那種請客送禮妄想壟斷經營的時候,他曾經提醒過妻子:
“如今的世界,我們要去注意市場的動態,發現消費者的潛在的需求,研發未來市場需求的新產品,讓自己的路越走越寬才是最主要的,不能再指望過去那種請客送禮壟斷經營的方式了,那隻是一條死胡同。”
“不請客送禮?”妻子反詰道:“不請客送禮你能辦成事?你能蓋到章?你能拿到銀行的貸款?濱江的情況你現在還知道多少?你被錢燒昏頭了!那個水產市場,現在就被姓何的一人壟斷了,誰敢言語?誰進場不得他點頭?整個市場的價格姓何的一人說了算!多大的利潤啊,嚇死你!你的酒樓不也得從他那裏拿高價貨?不壟斷經營?不壟斷經營,你的客運公司能有那麼好的效益?”
“我注重的是服務質量好不好,不要混為一談。我歡迎別人和我競爭。競爭才是將來唯一的出路!”
“競爭?你不要笑死我了。你把營運線路都已經買斷了,別人拿什麼和你競爭?別人連進入這個行業的機會都沒有,拿什麼和你競爭?你從買線路到承包到買斷經營權,這中間你請了多少客,送了多少禮,花了多少錢,你都忘了?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不壟斷經營就不能效益最大化。效益最大化,這是你說的吧?你怎麼不去開發鹽業,不去開發石油呢?國家都在壟斷經營,就不要說老百姓了。”
“這是國情,關係民生的,你懂什麼!”羅菲陽似乎第一次發現妻子知識的匱乏和心胸的狹窄。
“請客送禮壟斷經營也是國情!”妻子堅持自己的理論。
“你看著,要不了十年,這一切都會改變!你信不信?”
“不信!”妻子堅定地說:“就算它十年後國家壟斷的行業都變成了企業,那還是一種變相的壟斷,還是國有的,也沒人能夠去競爭!中國的人情世故,不要說十年,一百年也還是這樣的!”
“不可理喻!”
“羅菲陽,你有花花腸子,我承認,你能做成大事,但你不要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你改變不了這個現實的社會,你也改變不了中國!”妻子不屑地說。
“不是我要去改變什麼,是社會自己就會改變!”
“行了行了,不和你說了,費勁!你還是做你的董事長吧,隻管製定你的長遠規劃得了,管那麼多事,累不累啊!睡會吧,我去打牌了。陪那些官太太打牌,這就是我的工作!這就是中國現象!”
從那以後,羅菲陽竭力避免再和妻子談到未來的社會和趨勢,遇到妻子的那一幫人談論這些,他都一言不發或回避,沒有共同語言,也達不成一致的共識。就這樣,他妻子還經常帶著嘲弄調侃他,常常當著別人的麵說他:
“不要問他,他是聖賢,心裏想的全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