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花到豔時(2 / 2)

“師姐……”

秋以桐微微一笑,像是花兒臨風的顫抖,輕聲說:“師弟,你說怎麼辦呢?”

他明白她的問話,卻又像是不明白,垂著眼眸思索良久,而後道:“師姐,我想我們沒有選錯那個皇帝,所以……你跟我回南山吧……”他說完之後,想要看她,又不敢看。

“好……”這聲音雖輕淡,卻是一個肯定的答案。周潛光一時間很吃驚,抬首盯著她,卻又見她微微一笑說:“你先回去吧,無論如何……我也是皇後,不能這麼一走了,至少要與他……他……說清楚……”

周潛光凝視她一會兒,分明察覺到一股決別的意味,卻不知從何說起。半晌了醒悟過來,覺得這種決別,應該是相對於梁岑瑞而起,一點頭就那樣走了出去。秋以桐看到他的背影,又覺得他沒有那般高大了,像昔時那個小孩子,可憐可愛,連忙追了上去,喚道:“師弟!”周潛光回轉身,光線將他的麵色暈染得白皙如玉,笑意淺淺,與幼時一般透著些羞澀,等著她的後話。秋以桐隻覺得心溫柔了起來,緩緩地走過去,輕撫他的胸口問:“你的傷,不礙事吧?”

周潛光微笑著搖搖頭道:“沒事,郭三哥對事情也存有懷疑,所以下手本就不重。”

提到他,她便順口問:“現在他人呢?”

“已回去料理葉蔻的喪事了……他走之前,過來想要見師姐一麵,不過……”秋以桐並沒有意識到,清晨之時想要見她,被她斷然拒絕之人就是郭承文,隻是漠然地點了點頭。周潛光見她如此,便不再說下去。

“你路上要小心。”她關切地囑咐。

周潛光笑著點點了頭道:“知道了,咱們過些時候,南山再見?”這是個問句,他終究無法肯定。

“嗯。”秋以桐淡淡地回答,透著股理所應當的意味。

就這樣,他們師姐弟分別了。秋以桐在五峰山休養了幾天,傅展圖與君子堂的人,被梁岑瑞留下保護她。

梁岑瑞的陰謀固然震撼,然而過往哪個帝王的江山,不是陰謀成就的。人們談論幾天,就又被新的話題所吸引。說是長白山一帶自一年前,就常常走失嬰兒,初時以為是人販子偷的,後來才知道那裏有一個教派,教主專拿百日的嬰孩修煉長生不老藥,所以令教眾四處偷嬰孩。這般令人發指的禽獸行徑,引得武林震怒,陳延信便遣陳廣生帶領弟子,前去將那一夥教徒剿滅。郭茜痕既想跟隨陳廣生而去,又舍不得秋以桐。

野店裏與沈鴻相見的事,郭茜痕遵照秋以桐的吩咐一直未曾告訴任何人,她不明白秋以桐這幾天來不露聲色,到底暗含了怎樣的打算。陳廣生臨出發那夜,她暗自去問秋以桐,秋以桐的回答是,我不會讓沈鴻得逞的!

郭茜痕因為這個回答而放下心腸。不知道幾時,她那單純的心,給謊言留下了一席之地,覺得有些自己雖然不會原諒,為了天下卻該去原諒。畢竟相較於梁嵐璋,梁岑瑞才是那個更應該端坐龍椅的人。於是第二天,她跟著陳廣生離開了,揮手告別時,她精靈一般的目光,透過晨曦看到秋以桐還立在那裏望著他們。

因為來時沒有帶衣服,秋以桐那時穿的是陳月嬋舊時的衣衫,淡淡的水紅色,端麗無雙,好似在晨曦中盛放的玫瑰。她覺得她師姐是那樣美,卻又美得縹緲,叫人忍不住想要歎氣,卻在轉眸間發現陳廣生也在回望師姐。他的神情本就呆,專注的樣子泛著些可愛的傻氣,忍不住齜起牙笑著問:“你覺得我與師姐,哪個更好看些?”

陳廣生沒有看她,在馬上仰望天地,長歎一聲道:“每一朵花,有開便有落,開得最好就意味著要謝了。不過沒關係,總有花兒開得正好看,現在還是她,不過很快就是你了!”

郭茜痕歪著頭盯著他道:“你這是……在說她,快要凋謝了?”

陳廣生轉過頭來,認真地說:“等師姐將這事解決了,也便塵歸塵,土歸土了。她當過皇後,當然不能再在江湖上行走,便會歸隱山林,而我們會做許多事。這就叫一代新人換舊人……”

郭茜痕想了一想“呲”地笑了起來,自馬上伸手,要扯陳廣生的耳朵,手不夠長便作罷了,隻是盯著陳廣生道:“好似你懂很多一樣,這般評論,好不知羞!”陳廣生一回味,望著她撓撓頭,憨憨地笑了起來。

秋以桐目送他們走遠,消失在晨霧中,便轉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