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邃的走廊盡頭一片漆黑,而我便是將要從黑處走出。懸掛在房梁上的燈籠也並非安安穩穩,雖說走廊裏並不怎麼通風,但在燈籠裏蠟燭映射在牆壁上的倒影卻是閃爍不停。我屏住呼吸,靜靜感受著走廊內的動靜。這屋外很是熱鬧,樂曲聲和男人們的歡呼聲即使隔著幾件大屋子依舊能夠傳到走廊內,將手放在走廊的牆壁上,會感覺自己的手心在微微顫動。
這個時間段走廊應該是沒有人的,我不能被人發現,雖說我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但此時此刻還是緊張,因為大媽媽的警告時刻都在我耳邊回蕩著:
“若是你在這河岸中被任何一個姑娘發現,那麼我就隻能把你趕出河岸。”
我深呼一口氣,做著自己做過無數遍的事情,雙手放在腰間,低下頭,快速的邁著小步踏進了走廊有光的地方。我踏步的聲音並不小,但是越走進走廊,屋外傳來的聲音便越大,我走路的聲音便很容易被掩蓋了。
從這長長的走廊走過,不能被走廊兩邊的住戶們發現,看似是個很難完成的任務,但這幾年來我幾乎沒有被發現過,偶爾一兩次有人察覺到了或者剛好開門,也隻能看到一個被長發掩蓋住麵容的小個子。隻當做是哪個不守規矩的侍女罷了。
馬上就要走到地方了,我心跳的越來越快,腳步在不自覺的情況下也加重了許多。於是意外便來了,一扇用紅木雕刻的門突然被拉開,傳出了一道清冷好聽的聲音:“站住。”
聲音不大,但言語間卻似是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一驚,左腳踩到了右腳,於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於是一聲巨響在這深邃的走廊中回蕩起來。我的膝蓋重重的磕到了地上,疼得我嘶啞咧嘴的,不過這並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造成這一切的源泉此刻竟走到了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她是如今河岸最知名的人之一,可她不知道我,或許說,這河岸幾乎沒有人知道我。我死命地低著頭,不讓她看到我被長發遮蓋下的臉。
“你是哪家的姑娘,不懂得規矩麼?”她開口了,聲音從我頭頂傳來,我看不到她的樣子,但卻能想象到她現在的表情,那便是麵無表情,“這裏不允許吵鬧,不論何時。還是你認為那外麵聲響大,便無人聽到麼?”
我不敢說話,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整個人便僵在那裏。我微微抬起了一點頭,看到了她的腳,她沒穿鞋子,光著腳便走了出來。她的腳掌很完美,如玉般的腳趾微微蜷縮著,很是誘人,可惜那時的我不懂,隻是單純的覺得好看而已。她的腳趾甲微微泛著紅光,那是頭頂燈籠的顏色。我很想順著她的腳向上看,隻是她還穿著裙子,而我又不敢看她的臉。
“你抬起頭來吧。”她似是有些疲倦,聲音較為無力,“你自己到管事的那裏去認罰,我不想帶你過去了。”
我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知錯了,稍後便過去。”
她嗯了一聲,便轉身離去了,我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可還沒等背後的冷汗退去,她又突然轉過頭來。我趕忙再次把頭低下。
“我怎知你會不會去,你抬起頭來,讓我記住你的臉,回頭在問起那管事的。”
我心裏大呼完蛋,這會真的栽了。我的心髒跳動個不停,細密的汗珠開始從額頭上溢出,心裏想的不是該如何解除當下的危機,而是被趕出河岸後的我該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