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寒伴隨恐懼傳來,張三整個人楞在原地,呆若瘟雞,諾大的天葬台,骷髏牆若百年老墳,靜落於旁,猙獰陰森,乍一望去,好似人間地獄。一時間,恍忽有種錯覺,眼前骷髏雖然大小各異,除卻新增女屍頭顱外,其餘骷髏頭雖然無血無肉,卻似有了生命一般,陰冷注視,燭火下,黑洞洞的眼骨似乎能看進人內心的最深處。
其中,又為那千年女屍最為可憎,整個頭顱隻有脖頸帶有血絲,正臉雖然皺紋密布,卻顯得極為幹淨,雙眼棱睜溜圓,麵色煞白,如同抹了八層粉底一般,毫無生氣,又好似近代死人祭祀用的紮紙人,臉上血肉看似極為鬆弛,吹彈可落,饒是張三先前見過的,家鄉唐墓中血屍猙獰齷齪無比,也要遠遜眼前女屍頭顱。
古墓中此時萬籟俱寂,針落有聲,就連先前的滴水之聲也驟然消失,隻能聽到張三篷然的心跳聲,他剛從鬼夢中醒來,對眼前這女屍自然心有餘悸,此時,越盯越覺得這女鬼竟好似還活著,甚至,還產生了,一種女鬼蒼白的眼珠正在頻頻轉動的錯覺,頓時不寒而立,冷顫促起,連忙轉身,向血石獅的走廊奔去。
腳下猶如生風,蠟燭燭火忽明忽暗,快步向前,隱隱覺得,自己背後就好似有什麼東西跟著一般,雖然,他知道那很有可能是由於恐懼所產生的錯覺,但此時,餘驚未褪的他哪裏還有膽子再回頭看。
頭皮一陣發麻,說起來,這段走廊倒是整個墓穴中最短的,就算上次張三三人,樊老六腳上有傷的情況下,也隻是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但換做此時,張三卻覺得眼前走廊好似沒有盡頭一般,觸眼的,永遠都是無法磨滅的黑暗。不知跑了多久,張三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快虛脫了,終於這才看到通往血石獅廳堂的石門,當即心中大喜,咬緊牙關,一個衝刺,飛入廳堂,關上石門,終於是鬆了口氣,來不及歇息,他飛速的捧著蠟燭在廳堂內轉了一圈,然而,很快,僅存希翼化為失望,廳堂內隻有兩尊石獅,根本沒有樊老六的影子。
諾大的廳堂中,血獅依然徐徐如生,半蹲而就,兩雙血眼恍若煞神,顯得異常猙獰。
心裏泛起涼意,古墓他已經轉了一大圈,再往下走,就是那通往雪山山中的岩漿池,也就是獻祭台,他心中估摸,樊老六,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會去那裏的。
可事到如今,卻也沒有他選擇的餘地,心裏暗暗祈禱著,沒準兒,樊老六就在這最後的走廊之中。
他推開最後一道石門,深吸口氣,後腳跟進,剛想向前邁出,卻驚覺一股熾熱的氣息撲麵而來,眼前視線驟然變亮,心急電轉,暗叫不好,反映過來,堪堪停下步伐。
定睛一望,一抹冷汗立即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眼前,那原本還需要通過一道走廊才能抵達的,葬屍池,也就是岩漿池,竟赫然就在腳下,他現在已經站在岩漿池的邊緣地帶,剛才,如果若是自己沒有收住腳,恐怕此時已經掉進滾滾岩漿之中,做個冤魂,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古墓之中。
心裏驚叫,“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記得,上次,自己偕同老道三人,走了好長時間才抵達用於火葬的葬屍池,那走廊綿長狹窄,至今還記憶憂心,怎麼,這次推開石門,直接便來到這葬屍池前?如果這是機關,那這古墓也太過詭異了吧!
他低頭看著腳底滾滾岩漿,心中大駭。
生生咽了口吐沫,退了回去,關上石門,連受刺激,身心有些疲憊,不禁一屁股靠著一尊石獅坐了下來。
他細細回憶,隻覺這墓穴簡直太過詭異,不說那千年女屍,就是這墓中機關,也定非人力可為,一時間唏噓不已,看來,自己和老道當初能從這古墓之中走出去,倒是占了不少運氣成分。
歇了一會,大腦思路漸漸清晰,想起至今生死未補,下落不明的樊老六,當下苦笑,自言自語喃喃道,“老六啊老六,你小子到底在哪兒?早知道會是這個下場,張三說什麼也不會帶你來了。”
想到,樊老六有今日下場,倒是有九成與自己有關,自責之聲連連驟起,不消片刻,猛然站起來,又歎道,“老六,你放心,既然你是我張三帶來的,我定要把你完整的帶回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天找不到你,我就一天不出這鬼墓。”
渾身充盈,順著原路返回,他這時已然把生死看透,隻想著,就是有什麼厲鬼野獸的,那就來吧,我正好給樊胖子報仇。因此,這一路,倒是走的極為緩慢,他借著燭火,不時的仔細觀察地麵,希望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哪怕就算是樊老六衣服的半點碎片也好。
可兩眼觸及之物,不是碎石,便是幽幽青苔,別說根本尋不到任何與樊老六有關的物件兒與痕跡,就連張三自己的腳印都沒留下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