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子時。
夜深人靜,窗外蛙聲陣陣,細聽還能聽見些許的夾帶著清脆的蛐蛐聲。
客棧二樓,正對著樓梯拐角處的房間燭火幽微,燈盞隱隱躍動,照落著這邊的人,莫名增添幾分柔和。
江晏舟單手撐著額頭,一手隨意翻看著那本被陸溫漾抽走,還未讀完的醫書。
近半個時辰過去,卻一直都停留在最開頭的一頁。
滿腦子都是陸溫漾躺在地上了無聲息的樣子,嘴角噙著血,臉色慘白。
二十年來第一次難以言說的慌亂,江晏舟知道蝴蝶戀,隻好喂了緩解的藥給她,並渡了自己的真氣給她。
蝴蝶戀雖不要命,但長此以往下去,極大傷身,如果一年內中毒者不得以解開,便會身中劇毒。
但偏偏,唯有蝴蝶戀能救她。
江晏舟捏了捏眉心,對這抓馬的命運安排頗為無語。
腦子裏逐漸浮現出那個半載“他的心願”的花燈,心率有些失常。
他正習慣性搭脈,餘光忽然瞥到窗外一閃而過的人影朝著旁邊的房間快速移動。
他靜待,看著身影悄無聲息消失在窗外,才不緊不慢放地起身。
還真是麻煩。
隔壁屋子靜悄悄的,床上的人影睡的安詳。
察覺到有人悄悄推開門,陸溫漾預感到有東西悄悄溜進自己房間,瞬間警醒。
她背對著外麵,不動聲色地摸向枕頭下突前藏好的剪刀。
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連呼吸都能聽見,陸溫漾頭皮緊繃,等到那人靠近,一個翻身坐起,舉起剪刀刺下。
忽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是她和江晏舟傍晚遇見的小孩兒乞丐。
刀尖不過一拳的距離,見她沒有武器,陸溫漾眼疾手快地刹車。
“怎麼是你?”她坐起來,向門口看去,空空如也。
顯然小女孩是一個人進來的。
小女孩穿著一襲單薄的裏衣,頭發散亂,腳上的鞋子也隻有一隻,一雙小鹿似得眼睛裏像是有霧氣一般,一看便知是大半夜逃出來的,和陸言衍簡直一模一樣。
她走到床邊,伸手拽住陸溫漾的胳膊,嘴角緊抿,就著月光,陸溫漾依稀可見她臉上還有傷口。
但她可不認為這孩子是迷路了。
風吹過來,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陸溫漾摸著她的手一片冰涼,暗歎片刻,才問道:“你來找我有事兒?”
她話音剛剛落下,門外再度響起敲門聲,門外投射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陸溫漾明顯感覺到她渾身一抖,變得僵硬起來,像是小鹿受驚。
陸溫漾隻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掀開被子下床點著蠟燭,穿好衣服後開門。
大半夜的,當她這兒是青樓嗎?啊!
一個個的都往她這兒跑?!
她怨氣十足地推開門,看著門外的江晏舟,麵無表情道:“江大神醫,你大半夜不睡覺敲一個女孩子的房門,很影響我清譽的誒。”
他雙手抱臂,聽聞她的話後,嘴角勾著,“你的清譽已經傳到十裏八鄉了,不用我影響。何況,你沒發現你屋裏那位根本不會說話嗎?”
“???”
屋裏誰在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