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巷,高荷很碰巧,上次來大連迷路誤打誤撞進去過,是大連城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幽細的,不是主幹道,更不是繁華之地,沒有聚集的賓館旅社。
“新水巷,鄭鐸你確定你們的賓館在那裏?”高荷終於鼓起勇氣表達質疑。
“其實是一個朋友,我並不太喜歡住旅館,索性好友遍天下。”說完,鄭鐸調皮的笑笑,衝她眨眨那雙新月眼,仔細看,鄭鐸其實十分英俊,臉廓有棱有角,是老人家都該喜歡的濃眉大眼陽光型男,唯一不好之處就是在人中有顆黑痣,據說這是孤寡之相,高荷對此略懂一二,網上什麼都有,她偏偏對此有好奇,但是恐怕她也是茅山道士,一知半解,鄭鐸的明朗氣質根本不似孤寡之人,倒是名景常給人以此感覺,細高、清瘦、膚白,憂鬱的氣息,老人家都對這樣的小白臉無甚好感,但是並不妨礙他們迷倒一片女性,高荷曾經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外麵雨越下越大,又突遇堵車,氣場一片凝固,高荷思來想去,還是將她來的真正目的告訴鄭鐸,一來免得他誤會,二來她其實不擅說謊,總覺得虧欠了別人什麼,而且鄭鐸的明朗讓她覺得她實在沒必要隱瞞。
趁著出租車以低於行走的速度緩行,高荷把事情的經過完整的敘述了一遍。鄭鐸很仔細的聽著,一句話都沒插沒問,隻是在最後點點頭,然後說,你早應該告訴我,我是醫生,如果對死者死因有懷疑,我或許還可以幫忙。
他不僅是一個好的傾聽者,而且既聰明又熱心,高荷怎麼沒想到,她不是女偵探,她一點相關知識都沒有,而醫生不同,生老病死,傷痛殘疾,他們見得多了,如果老端死於謀殺,是不是也能從屍體上看出端倪呢?
“那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與名景他們會合呢?”高荷正式向鄭鐸發出邀請。
“樂意至極。”鄭鐸真誠的回答,讓高荷忽然感覺像有了一絲依靠,在這異鄉的冷雨裏,她終於能感覺有一點點力量在支撐她,名景永遠給不了她這種感覺,他能給他的隻是一個又一個意外。
路程忽然非常順利起來,路上的車子仿佛都消失了,他們很快就到達了新水巷,高荷甚至覺得這是邀請鄭鐸參與進來而帶來的好運,她還覺得或許這好運可以延續到老端死因很快就會真相大白上。
巷子有些窄,車子重新慢下來,正好高荷老端與司機可以一同尋覓門牌號碼。
“左邊是單,右邊是雙,我們隻找左邊就可以了”鄭鐸說。
話音未落,遠遠的,高荷看到路邊站著一個男人,臉被傘撐去大半張,隻有一個下巴在霧蒙蒙的雨水裏若隱若現,但是她依舊能認出他,他化成灰都記得,是她最恨他時的詛咒,但是現在一切平淡如水,高荷沒有久別重逢的激動喜悅,她甚至為自己的淡然有一絲心酸,多麼傻的當初啊。
名景看到車子,馬上迎了上來,他應該還沒有確實看到她,隻是因為這樣的小巷子裏進來的車子實在少之又少,哪輛都有可能,不然他也不會在看到鄭鐸的時候露出吃驚的表情。
名景是真的非常吃驚,乃至雨傘上的雨水順著傾斜的傘麵都灌到自己的衣服裏了都渾然不知。倒是鄭鐸,大方的打開車門迎上去,狠狠擁抱了一下他,但高荷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名景的身體緊張的弓了一下。
的確,這不合時宜的老友重聚,加之鄭鐸的出現是個意外,名景自然會奇怪為什麼高荷會和鄭鐸在一起,高荷甚至能再次嗅到名景心中那既酸溜溜又沾沾自喜的小情緒——他愛過的女人總是那麼出色的。
就像鄭鐸剛才對她來大連的初衷的懷疑,想必名景也正在展開一連串八卦想法,高荷想解釋,但又覺得多說無益,一上來就自報底牌,是她深陷苦戀時才有的呆傻的表現,而她現在已經能站在泥潭邊靜靜觀望了,而且她緊張的解釋隻會讓名景覺得她的心中還是有他,她不僅被他笑死,更會被鄭鐸看低,她不要在名景朋友的麵前把自己放得很低,隻是用想的,她就幾乎已經能看到鄭鐸那含義豐富的眼神了。
正當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蕭菡迎出來,一襲黑衣,臉色也是素的。高荷忽然想起剛才在丹陽貿易公司樓下看到的那個女子,但是話到嘴邊,她竟一時忘記那是在什麼具體地址了,要拿包裏寫著地址的那張紙才能知道,但這似乎沒有什麼關鍵的,就算那真的是蕭菡又如何呢?所以高荷隻是隨意問了句“蕭菡你一直是這身打扮麼?”她原意是問,你剛才也是著這身衣服麼?可是蕭菡似乎會錯了意,她說是啊,我還能穿成怎樣,難不成穿個喜慶的大紅襖?然後把目光狠狠的投向名景,看來這兩個人已經正式宣戰了。
“你們先上去,我先拜訪一下我那個朋友稍後過來。”鄭鐸仿佛看出現在各懷心事的已經是三個人,所以隻有自己來打破僵局。
“差點忘記了,你來這裏首先是要拜訪朋友的,快去吧。”高荷這話不僅說給鄭鐸聽,也是說給名景的。
但是,名景還是對著鄭鐸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