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後,謝池青愣了一下。
“不是都做過筆錄了嗎?”她不解地看著何雲禮。
後者隻是輕笑一聲,視線忽然變得淩厲起來。
“但是有些事情你沒對警方交代完整,對吧?”
“比如你那天出門後,在買菜之前,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喂狗需要半個小時嗎?還有秦直死前的最後一通電話,也是打給你的。”
看著何雲禮冷峻的臉,謝池青輕輕歎了一口氣。
“你都知道的了,還問我做什麼呢?”
何雲禮忽然把頭轉向另一側的車窗,狠狠瞪了一眼從車前經過時因為好奇而探頭探腦的人。
那人渾身顫抖了一下,慌張地轉回腦袋。
片刻後,何雲禮終於開口:“我想知道的,我自然都能查到。”
“但是現在,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何雲禮對上謝池青的視線,眼神在那人臉上逡巡,似乎想要找到什麼破綻。
謝池青一怔,無奈回答:“我明白了……”
何雲禮沒再說話,等著謝池青繼續說下去。
身旁的女人神情比剛才更加黯淡了些,似乎是想到了不願意回憶的事情。
她看著何雲禮問道:“何警官應該還沒結婚吧?”
何雲禮一愣,隨後搖搖頭。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後,謝池青輕輕笑了一聲。
“其實有的時候,兩個人湊在一起,說白了也就是顧客和保姆的關係。
為了結婚,我辭掉了喜歡的工作,專心在家裏照顧秦直,但是這種關係保持得時間長了,被照顧的那個人就會覺得利理所應當。”
“我想打理好和秦直的這段婚姻,但是他並不是這麼想的。
秦直心思很花的,有的時候一年裏能找好幾個情人。
他瞞著我,但其實我都知道。”
“我管不住他,隻能任由自己變得越來越患得患失,最後為了一點點曾經得到過的愛維持這種冰冷的關係。”
“我沒有工作,每天隻有給他做飯這一件事,那天我剛下樓沒多久,秦直就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想吃北街那家店的烤雞。”
謝池青歎了口氣,抬頭看向何雲禮:
“何警官對我們這裏不熟悉可能不知道,北街離我家小區有十公裏遠,那個時間段都是下班回家的人,就連打車都費勁。”
“但是你沒去。”何雲禮在旁邊開口。
謝池青很輕很輕地歎了口氣:“是啊,又不是要對他言聽計從,大不了回去挨一頓罵……”
何雲禮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謝池青。
剛剛謝池青說的話,她分明在哪裏聽到過。
就像PTSD一樣,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何雲禮的心髒不受控製地瘋狂跳動起來。
她想起了以前對她拳打腳踢的那個男人,還有高中時如爛泥一般的自己。
那時候的何雲禮反抗男人的方法,就是“大不了挨一頓打”。
跟和秦直在一起時的謝池青想的沒什麼不同。
可錯就錯在,這是謝池青啊……
這個把她從爛泥堆裏拽出來的人,為什麼會甘願被困在秦直的掌控之下呢?
“為什麼不跟他離婚?”何雲禮近乎是把情緒壓在嗓子裏,沉聲問道。
謝池青一愣,臉上露出了些許迷茫。
“離婚又能改變什麼?為了秦直我已經把自己的一切都拋棄了,我的工作、我的朋友,還有我以前的人生。”
“我還有什麼地方能去呢?”
何雲禮緊緊咬住自己的牙齒,她閉了閉眼睛,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慢慢呼出一口氣。
“你明知道,如果真的想要逃離就不能自暴自棄……”
何雲禮垂著眼睛,聲音微微顫抖。
“老師,這不是你說的嗎?”
她看向謝池青,目光和那人怔愣的眼神微微交錯。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何雲禮有些後悔。
她本想著等案件結束,再好好跟謝池青說明自己的身份。
然後跟謝池青好好道一聲謝。
可是她沒忍住,在謝池青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何雲禮心裏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堵住了。
謝池青呆呆地看著她的臉,像是在尋覓什麼。
何雲禮伸手把臉上的眼鏡取了下來,晦澀的眼神對上謝池青的視線。
“高一五班,何雲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