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無端不竭;道?易無始終!”江山直直的盯著眼前的文字,茫然出神,腦海中思緒萬千,翻滾如潮,仿佛那一絲明悟就在眼前,卻又是遲遲不能觸摸。
半晌,終是沒有抓住那稍縱即逝的靈光而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緩緩合上《易經》,身軀後仰,依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起來。
午後的陽光透過陽台的防盜欄杆斜斜的灑了一地,江山雖是閉上了眼睛,卻總覺的眼前紅紅一片,仿佛仍有光源射入,攪的有些心緒不寧。懶散的翻了個身子,蜷起雙腿,側躺了起來。靠椅也在其動作之間,一前一後的搖擺個不停,發出陣陣吱呀聲音。
《易經》,據說是由三皇之首,太昊伏羲所創,被譽為“群經之首,大道之源”。在古代稱得上是帝王之學,廣大精微,無所不包,其大無外,其小無內!
人更三聖,世曆三古之後,才有了江山此刻陳在臥榻一旁的《易經》,從遠古太昊伏羲的八卦到中古周氏父子的六十四卦,最後便是下古孔子的《十翼》。陌生又熟悉,高深莫測卻又簡單易懂,時至今日,常人依然是不能真個將其中奧秘解開,或推演、或養生的章法如抽絲剝繭一般被一項項的引用起來,卻依舊是不能真正的深究其理,理出所以然來。
江山並不是什麼易經學者,此時研究這仿佛萬古不化的經書卻是大有來由。
兩年前,他在一次旅遊時被路邊擺攤的老者三言兩語道出種種過去之後,心頭悸動不已,甚至連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了二十餘年的唯物主義思想都稍稍動搖起來,立刻對那位衣著樸素,麵色紅潤的老者升起了幾分興趣,隨後便是一番長談。
老者也不藏私,所推演其種種前塵舊事無不準確,仿佛十數年間就是這位老者看著自己長大一般。直說的江山渾身雞皮疙瘩在一次次的震驚之後是遍布全身,久久不能消逝。
老者即通過去,當然也可預測未來,一番說辭下來,直讓的江山對於前者的敬畏之情逐漸的轉變為一股直欲衝破天庭的怒氣,忿忿不休。
心中不斷勸慰自己明白老者不過是江湖術士,信口開河之輩。蓋因為對於江山的未來推測,竟是無一句好話,直言不諱的指出了曆曆黴運之後更是坦言江山壽不過三年。
旅遊回來之後,江山也是很快的把這件事拋在腦後,畢竟受到二十多年的唯物主義教育,雖然當時一時的心神搖曳,卻依舊難以動搖其內心深處得唯物根本。
直到旅遊之後的一個多月,江山因單位裁員而丟了飯碗才又在腦海之中翻騰出算命老者的身影,心中感到有些惴惴不安起來,砸飯碗之事竟是完全如其所推測的吻合。然而這個時候江山依舊難以相信老者對於自己沒有未來的判言。
下崗、車禍、是非官司??????當這些真正按照算命老者當初的言語一樣樣的接踵而來的時候,江山才真正的感到心驚肉跳起來,終日惶惶不能安定。雖心中一萬個不願意,卻還是鬼使神差的再度跑到那個地方尋找算命老者以求解救之道。奈何此時早已是人去樓空,桃花依舊笑,人麵不知何蹤。
自那之後,江山便開始深居簡出,不惹塵世,更是在家中祭祀諸天神君,企圖以此來躲避黴事,逢凶化吉。
奈何其雖是誠心所致,可老者當初言論卻是如不可更改的天規天條一般,任憑江山如何作為始終不能逆天改命。真正算得上是,不去找麻煩,麻煩卻上門來找他。
整整兩年,本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青年竟是生生被折磨成了此刻蜷曲在躺椅上的這副骨肉嶙峋,皮黃麵蒼的模樣。
三個月之前,真正感受到眾叛親離、生無所戀的江山索性一反常態,走出家門,任他水飄花凋零,得過一日悠閑便算得上一日,貌似完全走出心中陰影一般。
其實真正研究起來,這卻是一種不得不放棄的無可奈何,心中已經是完全相信當初算命術士的言語。反正壽不過三年,與其日日煎熬,倒不如得過且過,笑也一天,愁也一天,在這為數不多的日子裏倒不如真正的瀟灑一番,暢快過活。
之後,江山開始遍遊名山大川,完全放任自流,以彌補逝去的時光,告慰短暫的生命。全然不顧是非沾身,黴運觸頭,以一種看透生死的心態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世界。
本以為時日不多的最後人生將會在這樣心態中走到盡頭,然而冥冥之中卻是峰回路轉,生機再現。偶一日於名山道觀燒香拜神之後,在道觀的藏書展中看到關於《易經》的介紹,作為群經之首,在那短短的簡介中更是被吹捧的如世外仙典,仿佛無所不能。
雖知道這三分實,七分虛,江山依舊是沒來由的心頭悸動。已經看穿生死界限,空曠無一物的心湖之中瞬間蕩起了片片漣漪。那種仿佛命中注定的感覺,實在是妙不可言。
當下千求萬拜,軟磨硬泡,生生將這道家所珍藏的群經之首帶回家中,廣查資料,埋首於生澀的古文之中,迷茫在深奧的種種道理之間,一晃到現在已經是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說來也怪,當初的算命老者的命格判言將江山的生活完全改變之後,其整個人雖然是逐漸的唯心起來,可也沒有離譜到就這樣毫無來由的在心中認定這《易經》便是自己救命稻草的地步。